送走了她,四姨娘問四小姐要不要到清楓院坐坐,四小姐想著反正今天不用上學堂,就隨她去了,為了讓院裡其餘人放心,藉口身上有些冷,打發素荷回去拿件厚鬥蓬送到清楓院。
素荷得了命令,一路喜笑顏開地回了宜蘭院。
謝南嘉和珍兒李嬤嬤一瞧她那樣兒,就知道事情順利辦成了,提著半天的心終於放回了肚裡。
“太好了,四小姐終於有娘疼了。”珍兒歡喜地和素荷抱作一團,李嬤嬤卻擦著淚感謝謝南嘉,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
謝南嘉對這意料之中的事沒太多驚喜,回屋找了件鬥蓬遞給素荷,交待她:“你去和四姨娘說,讓她後天帶著四小姐去上香,就說是要告慰一下四小娘生母的在天之靈。”
“後天,後天是十八,也不是什麼好日子呀?”素荷一時沒反應過來。
謝南嘉道:“只要心誠,什麼時候都是好日子。”
李嬤嬤最先明白過來,催著素荷道:“十八怎麼不是好日子,我看就好得很,快去說快去說。”
素荷翻了個白眼,抱著鬥蓬走了。
她走後,謝南嘉也換了身衣裳,去了西跨院。
她如今在西跨院來去自由,如入無人之境,守衛連通傳都省了,叫她自己進去,和清楓院的婆子一樣。
到了趙靖玉的起居室,謝南嘉正要掀簾子,聽到有人在裡面和趙靖玉說話,便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沒有立刻進去。
“宋景行不是個好相與的,他已然對你起了疑心,你可得多加防範才是。”
“有什麼好防的,不就是被他發現了我有暗衛嗎,大戶人家有暗衛的多了去了。”
“可人家不像你,用的全是軍中退役的精銳,且人數眾多,他若真想找你麻煩,完全可以說你私豢兵士。”
“那又怎樣,我還怕他不成,你別忘了,他還有個致命的把柄在咱們手裡……”
私豢兵士,致命把柄……謝南嘉聽得一凜,正要遠遠地退開,依雲抱著個酒罈子從後面過來,叫了她一聲:“袖兒,你來啦?”
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簾子一掀,趙靖玉從裡面探出半張臉,眸光深如寒潭,盯著謝南嘉看了兩眼,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謝南嘉簡短回答。
這個時候,解釋得越多越容易讓他生疑。
趙靖玉不知信沒信,只淡淡說了句“進來吧”,便轉身回了裡面。
簾子又掉下來,隔擋在謝南嘉面前。
主子果然是主子,謝南嘉想著,自個把簾子掀起來,讓依雲先進去,隨後才跟著進去。
進去一看,原來方才說話的人是程志業,怪不得聽著這麼熟悉。
愛戴花的程志業今天戴的不是真花,而是一朵水紅色的絲絨花,葉子是鳥兒的細羽染的,斜插在鬢邊,被炭火升騰的氣流拂動,顫顫巍巍的,十分活潑。
他大概是京中最愛俏的公子哥了。謝南嘉盯著那朵花想。
程志業感受到她的目光,輕佻地撩了下頭髮,笑眯眯道:“袖兒姑娘是看上了我的花,還是看上了我的人?”
謝南嘉:“……”
若不是屋裡再沒有其他人,她幾乎要認為剛才那個非常嚴肅地和趙靖玉談論問題的人不是他了。
看來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這兩位並列京城紈絝之首的傢伙,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奴婢從來沒見過這麼鮮活的絨花,簡直跟真的一樣。”她笑著說道。
“你喜歡,就送你吧!”程志業大方地把花取下來遞給她,“拿著,這是宮裡新出的花樣,外面可是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