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兒也不知道袖兒是哪來的底氣,柳姨娘雖然只是個姨娘,相比她們這些下人,終究也算個主子,袖兒居然說她臉不夠大。
臉再不大,發起怒來,也不是她們能抵擋的。
因為廚房裡的人不比各主子身邊的人,出了事有個主子罩著,她們不行,她們不獨屬於哪個主子,出了事,自然也沒什麼人可以依靠。
韭兒覺著,袖兒肯定是最近得了給侯爺做消夜的差事,就以為自己有了靠山,不把柳姨娘這樣的主子放在眼裡了。
可是袖兒的脾氣她知道,她勸不動她,只能暗中替她乾著急。
蔡大娘聽說了此事,把謝南嘉叫過去詢問,問她為何不去見柳姨娘。
謝南嘉道:“我與那柳姨娘素不相識,不閒不淡的,她找我做什麼,我雖是下人,也不能誰叫就跟誰走,若是其他主子都這麼著,那我一天就不用做事了,再者來說,我一個廚娘,除了做菜不會別的,她若是想吃什麼菜,大可以直接叫人來傳話,沒道理非要叫我巴巴的跑一趟,我生平最煩這種故弄玄虛的,所以我就不去。”
蔡大娘被她說笑了:“你倒是個硬骨頭,不去就不去吧,我也頂煩那些事事兒的姨娘,被主子睡過一回,就不知道哪個腳趾頭朝前了,你且去做你的事,回頭若她再派人來叫你,就讓那人來找我,你是我的人,我點頭了,你才能出去。”
“是,多謝大娘為我撐腰。”謝南嘉說道。
蔡大娘說:“美得你,我可不是為你撐腰,實在是她們不把我放在眼裡,竟越過我直接去找你。”
謝南嘉笑著退了出去。
綠柳等不到謝南嘉,過了沒多久,果然又派人來傳。
謝南嘉就叫傳話的人先去問蔡大娘,蔡大娘三言兩語便把人打發了。
丫頭差事沒辦成,氣鼓鼓地回去告狀,說了好些添油加醋的話,想鼓動綠柳去廚房問責。
果然,綠柳聽說後,晚飯都沒吃,帶著兩個小丫頭親自去了廚房。
謝南嘉正在灶上忙碌,韭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袖兒,不好了,柳姨娘親自來了。”
“來就來,難道要我放下鍋裡的菜去迎她不成。”謝南嘉說道。
話音未落,綠柳便進了門,聽到了謝南嘉的話,揚聲道:“不敢勞姑娘的大駕,我自己來了。”
廚房裡的人都或大聲或小聲地問柳姨娘好。
綠柳也沒搭理誰,徑直走到謝南嘉面前,上下打量她,臉上不辯喜怒地讚了一句:“好個俊俏的小廚娘,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謝南嘉也在打量她,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神情又是那麼倨傲,渾然不似當初的綠柳,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謝柳姨娘誇獎。”她微微福身,“姨娘金貴,輕易不出門,應該是在宴席上見過吧!”
綠柳似笑非笑:“我從不參加宴席,絕不是在宴席上見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謝南嘉說道,“姨娘來不是與我攀舊情的吧,我這手上還忙著,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說。”
旁邊的小丫頭不幹了,指著她訓斥道:“你這是什麼態度,見了姨娘不行禮也就算了,言語還如此怠慢,你還想不想活了?”
謝南嘉道:“我不想活了,那邊案子上有刀,不如你給我個痛快?”
“你!”小丫頭氣得漲紅了臉。
廚房裡的人都笑起來。
謝南嘉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繼續炒菜。
小丫頭委屈地叫綠柳:“姨娘你瞧這小蹄子多囂張……”
綠柳抬手給了她一巴掌:“滾出去!”
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小丫頭捂著臉,委屈巴巴地退到門外。
綠柳含笑說道:“她新來的不懂事,你不要生氣,我來是有點事情想要問你,不如你跟我到院子裡去一下。”
謝南嘉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就把灶上的事交待給別人,跟著綠柳出去了。
兩個丫頭緊隨其後。
綠柳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跟,綠柳的腰真真是楊柳小蠻腰,走起路來款款擺動,像風中的柳條。
以前,滿院子的丫頭都羨慕綠柳的腰,誰從她身邊過,都忍不住想捏一把,趙靖平個狗東西也眼饞不已,幾次暗示她想把綠柳收房,她把趙靖平的話當玩笑說給綠柳聽,綠柳氣得臉都紅了,對天發誓說“我情願絞了頭髮當姑子,也不願去伺候他,叫我伺候他,還不如去做豬做狗做牛馬。”
言猶在耳,她卻已經成了趙靖平的姨娘。
謝南嘉真的很想問問她,到底看上了趙靖平什麼,竟然情願做個姨娘,都不願回將軍府做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