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廚娘啊?”
西跨院裡,趙靖玉正在用晚飯,聽聞衛鈞說袖兒因為被人打了一巴掌,便賭氣把人家的差事搶了,放下筷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在他看來,袖兒捱打是真的,搶了人家的差事也是真的,但因為捱打而賭氣搶了人家的差事,這不是真的。
就好比她當初想跟他來侯府,但絕對不是因為愛慕他。
她讓四姨娘把她打發到廚房,但絕對不是真的熱愛烹飪。
她攔住謝南風不讓他殺趙靖平,但絕對不是為了救趙靖平。
所以,她要做廚娘,也絕不僅僅是因為那個廚娘打了她一巴掌。
她的每一步,每一個決定,都是有她不為人知的目的。
他之所以不再理會她,就是因為離她越近,反而越分辨不清,只有站遠一點,他才能以旁觀者的角度看清她真正的目的。
他倒要看看這個奸詐的丫頭到底意欲何為。
“我知道了,讓人繼續盯著。”他招手,丫頭送上來漱口的清茶,他含了一口在嘴裡,然後吐掉,緩緩道,“打人的婆子,我不想再看到她。”
“……”衛鈞心說,你以前也沒看到過呀!
西跨院和老太太院裡都是獨立的廚房,平日和大廚房並沒有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收泔水的是同一個人。
心裡說是心裡說,但衛鈞明白趙靖玉的意思是要把人逐出府,應了一聲“是”,便出門去了。
過了一會兒,衛鈞回來覆命,說都辦妥了。
趙靖玉點點頭,靠在貴妃榻上,帶著幾分飽食後的慵懶說道:“能不能叫胡先生今晚不要來了,我想睡覺。”
衛鈞道:“恐怕不行,先生不喜歡懈怠的學生。”
“唉!”趙靖玉長嘆一聲,翻了個身,“那我先眯一會兒。”
衛鈞給他搭了條薄毯子,躬身退到門外。
夜一點一點沉寂下來。
謝南嘉不用再燒火,比平時早閒下來兩刻鐘,這兩刻鐘的時間,足夠她走一趟清渠園。
今晚有圓月,皎潔如玉盤,謝南嘉踏著月色一路謹慎地來到清渠園。
清渠園大概是全府唯一一處宵禁後不用上鎖的園子,別說上鎖了,那敞開的大門,長年累月連關都不用關,因為是裡面除了不太清新的氣味和一些洗刷工具,什麼也沒有。
這裡做事的下人也是最窮的,竊賊都懶得來這耽誤功夫。
謝南嘉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園子,園子裡的人因為早晨起得早,所以睡得也早,別處還都是燈光輝煌,這裡已經黑燈瞎火,一片寂靜。
她不熟悉地形,怕亂闖會驚動別人,便沿著牆根住裡摸索。
好在有月亮照著,她順利地接近了靠北邊的那一排房子。
房子有好多間,也不知道哪間是畫樓的住處,正尋思著怎麼找人,盡頭那間房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響,她連忙閃身躲在一堆碼放整齊的恭桶後面,從縫隙間往那邊看。
恭桶的味道實在不好聞,哪怕是燻過香,也照樣讓人受不了。
還好她並沒有等很久,那邊的門一開,從裡面走出一個男人,走到院子一側,解開腰帶方便。
謝南嘉沒興趣看這個,撤回目光。
她以為那人不過就是出來方便一下,沒想到他方便完之後並沒有回先前的房間,而是探頭探腦地走到最西頭的一間房門前停下來,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然後從腰裡摸出一把尖刀,插進門縫裡,開始嘎嘎吱吱地撥門閂。
謝南嘉第一反應是這人想要偷東西,她不願打草驚蛇,就靜靜待著沒有出聲。
片刻後,那人終於撥開了門閂,閃身進了屋,又把門輕輕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