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驚天動地,六個威風凜凜的侍衛騎著高頭大馬簇擁著她的馬車離開莊子,陣仗都快趕上二公子了。
新任的大管事宋策帶領鄉民將人送出莊外,看著一行人在馬蹄騰起的滾滾煙塵漸行漸遠,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
而那個讓他夢想成真的女孩子,也坐在馬車裡遠去了。
紅杏和春芳也在送行的人當中,盯著遠去的馬車嫉妒得兩眼生疼,折騰來折騰去,最終還是袖兒去了侯府,雖然她跟的人不是二公子,但去了府裡,還怕沒機會見二公子嗎?
她怎麼就這麼好命,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有人都在羨慕袖兒命好,唯有袖兒娘哭得肝腸寸斷,直到眾人都回去了,還留連在路口不肯離去。
早知道四姨娘還有回京的一天,她當初說什麼也不會讓袖兒去大宅服侍。
都怪那作死的胡三木,他作死了自己,還連累她的袖兒被四姨娘強行帶走了。
沒有了袖兒,她可怎麼活呀?
宋策不放心袖兒娘,等鄉民們都各自回家之後,又悄悄回來找她,見她坐在路邊草地上哭得傷心,上前勸道:“不要再哭了,仔細傷了身子。”
袖兒娘不予理會,只管哭她的。
宋策在她對面半蹲下來,遞了一條帕子給她:“袖兒走的時候不是說了嗎,讓你不要為她擔憂,她若知道你這麼哭,肯定會難過的。”
袖兒娘沒接帕子,悶聲道:“除非你告訴她,否則她如何知道?”
宋策笑起來:“她當著你的面把你託付給我,我自然不能對她隱瞞的。”
袖兒娘倏忽紅了臉,瞪了他一眼:“什麼託付不託付,我過我的,你過你的,休要渾說。”
“是是是。”宋策道,“你說怎樣就怎樣,都聽你的。”
袖兒孃的臉更紅了,站起來就走。
宋策起身跟在她後面,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知道,袖兒娘對他是有意的,從前只是因為袖兒小,怕袖兒長大了埋怨她,如今得到了袖兒的首肯,她心裡也是高興的,只是一時間還抹不開面子,須得耐心再等些時日。
沒關係,他已經等了七年,再多等個十天半月又何妨?
袖兒娘聽著身後男人有力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她心頭,讓她心慌意亂。
宋策從她剛來莊子上落戶就對她多有關照,這麼多年,他一直默默守護著她,哪怕屢次遭到她的拒絕,也從不氣惱,從不疏遠。
她並非鐵石心腸,只是顧慮著袖兒,才一直不肯鬆口,她以為袖兒不知道,誰知袖兒突然在今天揭穿了她,還把宋策叫到跟前當面託付。
她當時正為袖兒要上京的事落淚,袖兒突然叫來宋策,嚇得她眼淚都幹了。
袖兒說,孩子就像鳥雀,長大了總要單飛的,能和你長相廝守的,只有枕邊人。
想起這句話,她又忍不住想哭,她的袖兒,真的就像小鳥一樣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