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潰兵們活靈活現的描述,愛好和平的部落的人嚇壞了,山神之子見狀,再回想一路東來,路途遙遠,不少族人缺衣少食,生病受傷缺少就救治,已經很難繼續前進了,於是他下令停止東進,部落民眾原地停下來,並收留了這隊潰兵,大家佔據了一塊肥美的牧場,靠養羊為生。
日子安穩下來後,大家覺得自己不是正宗部落的繼承人,於是不再使用西王母的名字,轉而以養羊為號——羌。
山神之子在羌部落呆了兩年後,將族長之位傳給其他人,自己獨自離開,前往遙遠的東方。
他一路前行,穿過荒漠,進入秦國,沿著渭河橫穿關總,函谷關的守軍沒有對他多看一眼,就放他出關,山神之子沒有多做停留,沒有留戀中原的富庶,折向南方,渡過淮河,進入楚國。
風塵僕僕的年輕人來到楚國王都,走在熙熙攘攘的排隊入城的人群中。
清晨時分,東方還沒有露出陽光,路邊野草每一片葉尖,都掛著露珠,其中隱藏著夜氣,灰黑色的城牆和雉堞在霧氣中隱隱約約露出高大的剪影。
年輕人隨著排隊進城的人慢慢移動,逐漸靠近了城門,放眼看去,只見城門口掛著通緝令,一個大嗓門的宮人站在下面,給不識字的國人講解通緝令的內容,上面言明楚王懸賞一個眉間寬廣的年輕人,但凡能提供線索或者獻上人頭的,賞千金,封君。
山神之子打量了一番畫在絹布上的通緝令,上面畫得跟抽象派一樣的畫像,誰都像,誰都不像,他微微搖頭,默不作聲進城。
山神之子在城中隨意打聽得知,楚王將在三天後出巡,於是他找個地方隱藏了起來,靜靜等待。
三天後,楚王出巡,早已得到訊息的王都國人紛紛聚集起來,湧向王宮方向,人們在大道兩邊擠得密密麻麻,只為了一睹王室容貌。
忽然,前面的人們都陸續跪倒了,遠遠地有兩匹馬並著跑過來,此後是拿著木棍,戈,刀,弓弩,旌旗的武人,走得滿路黃塵滾滾,又來了一輛四匹馬拉的大車,上面坐著一隊人,打鐘擊鼓,好不熱鬧。
接著又是一隊拿刀槍劍戟的騎士,全身披甲,馬蹄踏踏,這是楚王身邊的近侍,他們出現代表王的車駕馬上到了,走在前面的內監揚起拂塵,聲音尖利高昂地呼喊著,跪著的人們聽到這個便都伏下去了。
山神之子站在路邊一蓬草蓆後面,紋絲不動,他看見一輛黃蓋的大車馳來,正中坐著一個畫衣的胖子,花白鬍子,大腦袋,面容奇醜,但是背上露出一截劍柄,和華麗的衣飾顯得格格不入,其他人卻習以為常一般不覺得奇怪。
就在這時,路邊一個伏著的人突然站起來,一手伸向露在腰間的劍柄,就要往前衝出去,山神之子笑了,一個箭步向前,將他還沒站直的身子摁下去,死死壓住讓他動彈不得,等到騎兵擁護著黃蓋車走過去,人群開始散場,他才扯著身下人離開。
“你幹什麼?”
山神之子咧嘴一笑,“我是在幫你。”
“幫我?那你剛才就應該讓我衝上去,而不是拉住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眼前人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發育不良,看起來非常瘦弱,但是眉間非常寬廣,話音裡帶著濃濃的怒氣,眼神不善,彷佛隨時想把怒氣撒在山神之子身上。
山神之子繼續一副無所謂的吊兒郎當樣子,嘿嘿一笑,“別傻了,就憑你樣子,連最外圍的步卒都過不了,還想殺楚王?”
這句話成功把少年激怒了,他嗷的一聲,抓住劍柄就想抽出來,山神之子動作比他更快,出手帶著殘影,按在他的右手上,少年感覺自己右手像被鉗子夾住,完全動彈不得,但他沒有放棄,抬起腳,整個人撲上來,展開一頓王八拳,亂打亂踢。
山神之子鬆手,手腕一翻,扣住少年的脈門,少年脈門被制,半邊身子沒了力氣,軟軟癱下來,被山神之子拖到了僻靜處。
“脾氣很衝,還沒回答我問題就動手,可惜就是自不量力,就這還想殺楚王?”
少年哼了一聲,不理會山神之子的嘲諷,不再說話,轉身就走,卻被山神之子扯住,“別走啊,你不說我也猜的出來,你是不是叫眉間尺?”
少年臉上露出驚駭,“你,你怎麼知道?”
“我既然知道你想殺楚王報仇,自然知道你名字。”
“所以你想拿住我去領賞?”
眉間尺手臂微微抬起,又要準備拔劍。
山神之子對此熟視無睹,他轉了個身,屈起腿蹬在牆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把劍是怎麼來的?”
少年依舊警惕,“你問這個幹嘛?”
山神之子側過臉盯著他,“我能幫你復仇!”
“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