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之神在大西洋裡潛航，潛艇兵們有規定在身，不能和三人交流，但楊平凡已經解鎖的特殊能力，還是能透過地磁得知，核潛艇轉向北方潛航，看樣子是打算透過北極點，走白令海峽進入太平洋，把他們送回明國。
這是一條漫長的航線，安定下來後，左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坐，像他這種人，修仙過程時常打坐神遊，倒沒什麼問題，但是船上生活的單調，對於習慣自由和積極生活的李嵐來說，是不可忍受的，楊平凡為了安慰她，只能把此前帶著劉元從楓葉國逃脫的事添油加醋講一遍，仍然提不起李嵐的興趣，直到這天，一件偶然的意外使她恢復了興味盎然的狀態。
這天大家獲准上甲板透氣，核潛艇已經上浮，正在換氣，大家在甲板上舉目四望，天地間茫茫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清新的海風讓大家鬱悶的心情隨之好轉，突然左慈一聲低呼，“此乃鯤？”
大家看過去，赫然發現核潛艇正航行在在成群的鯨魚中間，楊平凡卻並不驚訝，因為他知道這些動物受人過度的追擊，都躲到兩極邊緣、高緯度的海水中來。
“鯨魚類在海上事業方面所起的作用，對於地理上發現的影響是很重大的。鯨魚類，首先吸引著已斯克人，其次亞斯豆里人，又其次英國人和荷蘭人，追隨在它後面，使他們不怕大洋的危險，帶領他們從地球這一極端到那一極端。”
不知何時，艇長也出現在甲板上，用一口純熟的英語和大家交談，老毛子收留了給X公司和北美製造麻煩的無國界醫生組織，自然對作為領軍人物之一的楊平凡很看重，更別說艾米為了說服老毛子營救大夥兒出來，還給了不少好處。
楊平凡禮貌地和艇長打過招呼，便和李嵐坐在甲板上，海上風平浪靜。這些緯度地區正給大家帶來美麗的秋天。
在他們不遠處，一個水兵指出東方天邊有一條鯨魚，大聲嚷嚷著：“注意地看一下，我們看見它的灰黑色的脊背在距離我們五海里的海面上，不停地浮起來沉下去，啊，如果我是在一般捕鯨船上，現在大概是使我痛快的一次遭遇！那是一條身軀巨大的鯨魚！請看它的鼻孔有多大的氣力，噴出了混有氣體的水柱！真可恨！我為什麼被綁在這塊鋼板上呢！”
楊平凡惡補過俄語，只聽得艇長大喊道，“士兵，看樣子你很想跳下海去當一回捕鯨手？”
“啊是，不不不，不是，”
聽到艇長的話，水手先下意識承認，隨後又否認，他轉身衝著艇長敬了個禮，隨後解釋道：“我祖上就是捕鯨手，是的先生，在北極海中打鯨魚，就在白令海峽和臺維斯海峽一帶。”
楊平凡微微一笑，”哦，看來那麼一定有很多趣事咯，說說看。“
水手對這幾個被嚴密保護起來的黃種人很好奇，但沒有艇長的許可，也不敢壞了規定，他看向艇長，徵得同意後，便開啟了話匣子。
“幾十年前，我爺爺還是很年輕的時候，在北緯65度，格陵蘭島附近捕獲了一條鯨魚，它身上還帶著一般白令海峽的捕鯨船所刺中的魚叉。”
楊平凡一愣，“為什麼能看出是白令海峽的捕鯨船？”
水手一聲冷笑，“因為上面有日文。”
沒理會大家的愕然，水手繼續侃侃而談，“事實上鯨魚類是有地方性的，按照種類的不同，它們定居在某處海中，並不離開。如果有一條鯨魚從白令海峽走到臺維斯侮峽，那很簡單，因為這兩個海洋間一定有一條相通的水路，或在美洲海岸邊，或在亞洲海岸邊。”
艇長微微一笑，“然後呢？”
水手一挺胸膛，“我爺爺根據這個，指引紅海軍潛艇部隊從北極冰層下找出了一條快速到達北美東海岸和亞洲的秘密航線。”
原來還有這個典故，此話一出，大家肅然起敬。
水手可能是個話嘮，也可能是在要求靜音的環境裡呆久了，開啟話匣子便關不上，“我看過的大鯨魚，先生，是長到一百英尺的大鯨魚！我甚至要說，阿留申群島的胡拉摩克島和翁加里克島的鯨魚身長超過一百五十英尺。”
李嵐不懂俄語，楊平凡翻譯給她聽，她搖搖頭：“我覺得這有些過度誇張，”她說道，“這些東西不過是鯨科，有脊鰭的動物，大頭鯨也一樣，但它們通常比普通白鯨小一些。”
水手撇撇嘴，“啊！”他喊道，他的眼睛不離開海洋，“它近前來了，它到我們的水圈中來了！啊！並不是＝條鯨魚，是十條，二十條，整一群呢！一點沒辦法，不能動！在這裡腳和手都像綁起來了一樣！”
楊平凡打趣道“你為什麼不要求艇長長准許你去追打呢？”
出乎大家的意料，水手搖搖頭，“算了，鯨魚是大海中的精靈，以前打它們是為了生活，不是為了所需而濫殺無辜，進不了天堂的。”
大家隨口繼續閒聊了幾句，一個水兵從艙蓋裡爬出來，趕到艇長身邊低語幾句，艇長轉向楊平凡，“先生，美好時光就要結束了。”
楊平凡聳聳肩表示理解，和李嵐當先沿著豎梯鑽進潛艇，頭頂傳來一陣刺耳的哨聲，在透氣的水兵們紛紛回撤，哐噹一聲，艙蓋關閉，核潛艇重新下沉。
剛才一番交談，顯然打破了某種規定，楊平凡很快得到訊息，聲吶顯示，一艘船正在向他們這邊靠近，聲納兵仔細分辨後，發現這是一艘民用船隻。
“哼，在北極這樣一個地方的民用船隻，不用懷疑，只有他們了。”
鯨魚群沒有意識到危險，依舊在下潛到安全位置的核潛艇周圍嬉戲玩耍，透過觀察窗，可以看到這些腦袋巨大的大頭鯨魚的樣子。
這種生物的身軀有時超過二十五米，巨大腦袋約佔身長三分之一，它嘴巴里有二十五枚粗牙，牙長二十厘米，牙尖為圓筒形和圓錐形，每枚牙重二斤，就是在那巨大腦袋的上部和有軟骨片分開的大空洞裡面，藏有三四百公斤的名為“鯨魚白”的寶貴油。
那艘所謂的民用船已經靠近了，它猛然加速，衝進鯨魚群裡，就像一條被搶了屎的惡狗，看見什麼咬什麼，撞向那些可憐的鯨魚，一直穿過去，穿過之後，只留下那海洋生靈的兩半片蠕動的身軀。
大頭鯨厲害的尾巴撲打船的側邊，它一點也不覺得，有些勇敢的大頭鯨衝撞船，如同螳臂擋車，打死了一條大鯨，它又跑去打另一條，它立即轉過來，不肯放走它的獵物；它向前、向後，完全聽掌舵人的指揮，大頭鯨沉入深的水層，它就潛下去追，大頭鯨浮到水面來，它也跟著上來，或正面打，或側 面刺，或切割，或撕裂，四面八方，縱橫上下，就用它那可怕的鋼鐵之軀亂刺亂戳。
海洋裡，這些被嚴重驚嚇的生靈收發出的是多麼尖銳的叫嘯，還有它們特有的那種鼾聲！原本是很為安靜的水層中間，現在被它們的尾巴攪成真正洶湧的波浪了。
這種令人壓抑的大屠殺一直延長了一小時，那些可憐的大頭精靈是不可能躲開的，好幾次，有十條或十二條一齊連聯合起來，想拿它們的體量和阻止這艘船，掩護母鯨和幼鯨撤退，但是肉體之軀根本抵不過鋼鐵，那艘船催動它的推進器，戰勝它們，拖拉它們，或把它們帶到海水上層來，不顧它們的巨大重量，不管它們的強大壓力。
最後，這一群大頭鯨四散了：海水又變為平靜了，海洋中，滿浮著稀爛的屍體，就是一次猛烈的爆炸恐怕也不可能更厲害地把這些巨大肉塊分開、撕破、碎裂。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一場發生在眼前的殺戮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李嵐將身子埋在楊平凡懷裡，瑟瑟發抖，楊平凡聲音乾澀，“這是誰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