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雄搖搖頭,“老領導,你把非洲想象得太簡單了,你絕不能把文明世界那套拿到這裡來,甚至我們古代那套都不能,因為沒用的,這樣一個地方,僅僅過去幾年,不可能因為公司的建設就發生根本性改變,他們只相信槍桿子,只相信拳頭,只相信死亡……”
郭雄話音未落,一陣淒厲的尖嘯,猶如死神吹響的哨音,驀地響起,由遠及近,迅速放大。
“迫擊炮!”
郭雄一聲大吼,將楊平凡壓在身下,隨後一陣爆炸聲傳來,楊平凡將郭雄推開,看向窗外,眼前一幕讓他驚呆了。
兩顆迫擊、炮彈正中逼近隔離線的人群垓心,炸起兩團火球,一時間硝煙與慘叫,還有橫飛的彈片,殘碎的肉塊、內臟成為示威人群的主流。
又是一聲炸響,三發炮彈將隔離線前的幾千人的隊伍完全炸散,硝煙將地面籠罩,翻起的泥土與散開的殘屍四散飛落,苦寒,哀嚎,血液,殘碎的衣服,還有拖著傷口在地上爬動的傷員,熱血抗議瞬間變成完全就是一副地獄的景象。
楊平凡看得,目眥欲裂,一聲大吼,不顧郭雄的阻攔,開啟車門下車衝向人群,剛走幾步,一陣連綿的機槍聲傳來,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21世紀20年代的今天,居然還真的有人敢向自己手無寸鐵的同胞開火!
軍閥區計程車兵使用機槍對人群進行掃射,點點光鏈從尚未吹散的硝煙中射過來,擊中跑動的人體,激起一朵朵血花。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楊平凡衝著特別執法隊的人大喊大叫,讓他們開火還擊,但是眼前計程車兵們卻讓他徹底失望了。
雖然他們手裡拿著昂貴的北約制式武器,甚至只要打一個基數就能將對面落後一個時代的軍閥團滅,然而他們此刻卻全都像淋雨的鵪鶉一樣縮一團,保險都沒開啟,楊平凡怒不可遏,上前踢翻一人,從他手裡奪過槍支,開啟保險就要開火,一隻大手抓住槍口往上一抬,噠噠噠,子彈都打到天上去了。
“老領導,不能啊!”
郭雄死死抱住楊平凡:“和歐洲勢力全面為敵,我們承擔不起要付出的代價。”
楊平凡長嘆一聲,痛苦地閉上眼睛。
軍閥掃射的時間不長就停火了,在隔離線外集會的數千人已經完全潰散,倖存者跑得沒影,只有無數傷者在地上哀嚎。
不到五分鐘的無差別火力打擊,造成抗議人群幾百人傷亡,楊平凡將步槍扔到地上,把身邊計程車兵提起來,從他身上搜出急救包,一份兩份……直到自己拿不下,然後一個人抱著一堆急救包,走向那片地獄,那片修羅場,孤獨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出一道長長的斜影。
現場屍橫遍野,遍地哀鴻,跑丟的鞋子,五顏六色的破碎衣服,殘肢斷骸,姿勢各異的死者和傷員,構成了一副讓正常人看到就足以發瘋的修羅場。
楊平凡面無表情,走到傷員面前,撕開急救包,開始給他們做戰場急救,對面一個士兵將槍口對準他,楊平凡眉頭一揚,眼睛幾乎快噴出火焰,死死地盯著那個士兵,心裡打定主意,只要他敢開火,自己就直接豁出去,哪怕拼著被抓到海牙國際法庭,也要把對方全滅了。
對方終究沒有開槍,踏踏踏的腳步聲中,一隊士兵上前將剛才開火的人替換下,繼續站在隔離線另一端警戒,楊平凡沒有抬頭,繼續給傷員包紮傷口,在他身後,郭雄也沉默著加入到急救行列中,跟著是沒有拿武器的行動隊友,遠處,救護車的警笛聲已經隱約可聞。
楊平凡不知道,在他孤獨地為自己的自大而贖罪的時候,有一個人也在遠處看著他。
米拉是美聯社派駐伊達維亞的一名記者,作為新聞急先鋒,這種示威她當然不會錯過,指揮攝影師扛著攝像機衝在最前面,準備記錄第一手資料。
當屠殺開始的時候,她也被嚇傻了,攝影師當場被一顆子彈爆頭,濺一臉的血讓她回過神來,隨著慌亂的人群逃離現場,卻在即將進入遠處的灌木叢時被一顆流彈打中,摔倒在灌木叢中,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開啟攝像頭記錄現場發生的一切。
其中楊平凡孤膽救人的畫面被全程記錄下來,米拉因受傷而昏迷過去,攝像機卻忠實地記錄下戰場發生的一切,直到第二天被擴大搜尋範圍的救護人員找到,米拉回去後,檢視後半段的影片,當她看到那些軍閥士兵趁著夜色,將戰場上死去的年輕女學生的衣服剝光……
在21世紀發生如此如此慘絕人寰的事件,全球輿論卻沒有投入一點的關注,他們的首頁都是整屏的劉元即將到高盧出席塞納城聖母院的重建完成慶典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