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當他也跑到缺口處時,一個縱躍,高高跳起,雙手抓住了廣告箱下面的鋼架,身體向前的衝勢未減,此時他腰部和雙手同時發力,如同體操運動員在單槓上作大回環般將身體往前帶動,當身子升到最高點時,兩手同時鬆開,整個身體在前衝的趨勢上又拔升一個高度,在空中作了七百二十度前空翻後,穩穩地越過了七米多寬的斷口。
楊平凡邊跑邊對身後還懸掛在邊緣的李東來道:“東來,加油啊,我們總不至於連一個小小屁孩都追不上吧。”聽得李東來直翻白眼。
改造人少年有些焦急起來,他也沒想到,後面兩人竟然能跟這麼緊,剛剛甩開一個,另一個又追了上來,心中不免有些發怵,暗想那兩個黑衣男子究竟是什麼人,難道也是改造人?想到這兒,心中更加慌亂了。
又躍過一道五米的小巷,前方已經沒有適合跨越的障礙了,在大馬路上絕對是楊平凡有優勢,卻見對面大樓突然開啟一扇窗戶,改造人直接跑到樓下,噔噔噔,一個蹬牆步跑上去,伸手抓住窗臺邊緣,翻身進去。
“幹你孃!”李東來忍不住罵了一聲,那街道太寬,又沒有任何借力的工具,無法一蹴而就。
正思索對策,只見前方的楊平凡想也未想,一個大力衝跳,抓住了路邊的路燈橫杆,一個大回環,身體在空中團身翻滾六七週,橫越六七米,突然展開,抓住街對面的路燈橫杆,又是一個大回環,跟著破窗而入。
李東來心頭一亮,自己也跟著跳了過去。
那個改造人體力好得出奇,到現在還未見疲態,一直快速爬樓,與楊平凡保持著一層半的高度,他心中也在計算著,前面十層樓,自己擁有優勢,應該快速拉大差距,中間十層樓,雙方速度持平,後面十層樓,估計會被那兩個人追上來,不過那時,只要到了天台,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沒想到,剛剛爬了五層樓,與楊平凡之間就只間隔一層樓了,不到十五層,就已經能看到楊平凡跟在身後幾米的地方了,一身黑色皮衣裹得好似鐵鑄鋼澆,一雙眼睛深邃得讓人心顫,而後面不遠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蹬蹬蹬踏在樓板上直響。
又上了兩樓,改造人少年見勢不妙,放棄繼續爬樓,拐入走廊,這裡已經是居民區。
他看準一戶人家房門上的通風窗,突然一腳蹬在走廊左牆,借力彈跳至走廊右牆,又在右牆蹬了一下,彈至左牆,如此蹬牆三次,加上向前的衝勢,雙腳順勢便套入了那通氣窗中,猶如靈蛇歸洞,倏地鑽了進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連楊平凡也不由暗贊。
那個通氣窗太小,楊平凡鑽不進去,但他自有辦法,那木板拼接的門已經老得掉牙,他對著木門就衝了過去,“轟”的一聲,門上留下一個大致的人形破洞,楊平凡已在屋內。
屋內沒人,窗戶已開,楊平凡探頭一看,那改造人已攀爬在窗戶外面,正朝高處攀登,楊平凡立刻也跟著爬了上去。
二十二樓的窗外,改造人少年攀著窗欞,還在往上爬,心中洋洋自得,這下可追不上我了吧。
可當他回頭看時,嚇得險些從窗外掉下去,兩位大叔,正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攀爬速度,甚至比自己還快,尤其是那位身材較高的大叔,幾乎想也不用想,就能從沒有著手點的牆外找到路線,自己無法透過的地方,那位大叔手臂一長,抓住一個小小的凸起,跟著一蕩,就像靈猿般順利透過。
此時樓下行人,也有注意到大樓外攀爬的三人,兩黑一白,如蜘蛛般在光滑如鏡的大樓外快速移動,不少人已發出了驚呼,各種牌子的手機舉得高高的,無一例外地對準了三人。
“媽媽,媽媽。”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指著大樓對他媽媽道:“看,快看啊,蜘蛛俠,蜘蛛俠!”
他媽媽嚇得趕緊教育道:“不,那可不是什麼蜘蛛俠,那些都是些不聽話的壞孩子,你可千萬不能學他們,以後沒書讀才會變成那樣的,大家都不喜歡那樣的壞孩子。”
改造人顯然非常熟悉樓外的路線,好幾次楊平凡已經非常逼近他了,然而他總能靈活地在牆外避開,忽上忽下,遊走於絕壁邊緣,沒幾下功夫,他已經攀到樓頂天台,楊平凡跟著跳上天台。
眼看就要抓住他,卻見改造人少年一落到天台上,竟然再次急速狂奔,瞬間加速度讓楊平凡只抓住了衣角的殘影,跑到天才另一端,改造人少年開始在天台上從一棟樓頂跳至另一棟樓頂,李東來也跟在後面跳上天台,兩人沒有絲毫猶豫,腳步不停,緊隨其後。
只見三道身影急逾閃電,高低錯落的城市建築並沒有成為三人行動的阻礙,反而儼然成為三人眼中的遊樂園。
從一棟樓頂跳至另一棟樓頂,從另一棟樓頂跳入窗戶,再爬樓梯而上,或爬牆而上,又從樓頂下至樓道,再由樓道陽臺或窗戶重新爬至樓頂,任何阻礙都無法制止三人前進的步伐,常人眼裡難以逾越的險要在他們眼中有如平地一般。
房梁,煙囪,鋼架,懸梯,樓道,全都是他們的工具,一個個完美的立足點,一次次超越極限的跳躍,眼前這個改造人是楊平凡遇到過的最難纏的一個,雖然打不過自己,但跑路本事卻是一流,好幾次眼看伸手就能捉住他了,都被他一次次有驚無險的避開。
轉眼間,三人一前一後已來到一棟“凹”字形大廈前,這棟大廈主樓高約七十層,左右連線著兩棟高樓就像伸出兩條胳膊,右邊胳膊高約四十層,左邊胳膊高約三十層,兩條胳膊間距離足有三十多米。
三個人一路前後追逐著從右邊一棟近六十層高樓跳至左胳膊大樓上的,改造人少年並未停下,看樣子準備繼續衝跳。
楊平凡在空中就已經看到兩棟樓的高度差和間距,心中不免疑惑,難道說,那個改造人少年準備直接跳過去麼?只有十米落差,卻橫著三十米間距,這個距離,難不成他身上還移植了飛鳥的基因?
只見那名改造人一個魚躍衝頂,身體衝向半空,約只飛出不到十米,身體就已墜至低於對面大樓的高度,卻見他不慌不忙,從腰間撈出一捆纖維繩,大力一輪,竟然將一個小型錨鉤扔了出去,帶繩的錨鉤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掛住了對面大樓邊緣,那名少年在空中一蕩,跟著飛了過去。
李東來在天台邊緣一個急剎車,呆立的看著這一幕發生,恨道:“混蛋,竟然會這一手……”
有了錨鉤的助力,改造人少年有驚無險地掠過看似不可能完成距離,三下五除二,已經攀至對面樓頂,回頭看見楊平凡兩人站在天台邊緣呆若木雞,不由得放肆地大笑起來,大聲嚷嚷著兩人聽不懂的烏語,手指翻飛,比劃各種下流手勢。
被追了這麼久終於擺脫了追兵,改造人心中鬆了一口氣,這種空中拋繩抓物,便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是他向號稱蜘蛛人的阿蘭·羅伯特學來的。
左右大樓與主樓間是隔斷了的,如今楊平凡他們想要追上去,得先想辦法從左大樓下至底層,然後爬三十層樓梯上去,速度再快的人,沒二十分鐘過不去,而二十分鐘,那改造人少年早就跑沒影了。
看著在對面做鬼臉的改造人少年,李東來怒火攻心,一口氣都不想緩,就準備找路下樓,楊平凡心中也非常懊惱,腦海中浮現出李隨風那憂心忡忡的樣子,還有銀河科技公司面臨的困境,深知此次購取貓人骸骨,不容有失。
楊平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基輔這裡並沒有像國內一樣佈滿天眼系統,又想起李隨風說的李東來這個人可靠,於是慢條斯理地將黑色風衣外套脫下來,丟給李東來,“等一下見到的事情,千萬別驚訝,千萬別問為什麼,有機會我會跟你解釋的。”
李東來接過丟過來的外套,心中還在咀嚼著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楊平凡迎著太陽,從後背展開了一對金色的翅膀,跟著一聲呼嘯,颳起一陣大風,楊平凡便騰空而起,飛向對面,只留下三觀碎了一地的李東來在風中凌亂。
改造人少年發洩了一通心中的不爽,起身離開,走之前不經意回頭看一眼,然後就愣住了,原本還在對面高樓邊緣束手無策的兩位大叔只剩下一個,另一個張開翅膀,已經飛過了中間的距離,直接凌空朝自己撲過來,一種發自內心的寒意從足底升起,蔓延全身。
他來不及細想,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回跑,樓層上空間太小,楊平凡沒法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凌空撲擊,飛過樓層距離後便收了翅膀,兩人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又一次展開了間距五十米的追逐跑,只是這次,情況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