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瞬地,林雲嫣看著徐簡,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
她好像並沒有見過少年時期的徐簡,她以前認得徐簡時,他就是這個樣子。
就像王嬤嬤說的那樣,沒有三年能差。
即便彼時徐簡傷了腿,坐在輪椅上,但他的五官都已經長開了。
反倒是她,正趕上變化最多的幾年。
說起來,她是什麼時候開始長個頭的呢?
林雲嫣回憶著。
好像就是在過完年之後?
彼時,因著蘇軻的外室小倌兒鬧出來的事,誠意伯府失了先機,被許國公府步步緊逼著。
家中上下,可謂焦頭爛額。
祖母病倒了,她那麼端正的性格,怎麼能受得住那樣烏七八糟的事情。
二叔母心痛大姐,卻也不敢在載壽院裡掉眼淚,只在自己屋子裡愁得鬢角頭髮都白了。
林雲嫣動過求助皇太后的念頭,被那些興風作浪的流言蜚語擋住了。
「說什麼家風清正,她家三姑娘跟小姐妹打馬吊都出千,這種人家能正什麼?」
「拿庶子女兒高攀許國公府,高嫁,就要有受委屈的準備。」
「什麼委屈,男人嘛,外頭玩玩多正常!這不是還很顧著家裡嗎?」
「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跪了好幾天了吧?誠意伯府這都鬆口?」
「又不能和離,到最後還是繼續過日子,他們這麼端架子,苦得還不是許國公府裡那小媳婦。」
「嗐!說穿了,不是親生的就不看重,一個妾生兒子留下來的女兒,在婆家被拿捏又怎麼樣?反正誠意伯府自己的架子不能癱了。」
「那位老姐姐說得對,打馬吊都出千,不曉得平日裡多蠻橫呢!那郡主豈不是更蠻橫?」
「都說皇太后寵著、宮裡多麼多麼看重,我看是扯著大旗沒少作威作福!都是報應哩。」
「她什麼時候進宮去搬救兵?」
「皇太后那麼尊貴的身份,給她們處置這種紛爭,哎呦!郡主真的好意思去開口啊?」
「都少說幾句,人傢什麼出身?我們小老百姓得罪不起,回頭都叫衙門抓起來。」
「憑什麼抓?國公府公子跪在那兒,我們看熱鬧,國公府都沒有喊著要抓我們。」
「就是!他們誠意伯府有本事跟許國公府橫去!」
那些難聽話,不會叫祖母知道,但叔父們為了大姐的事情奔走,又豈會不知情呢?
三叔父聽得實在難受,又因為當日兩家結親曾說過「提攜」,雖然沒有兌現,但總歸有那麼一句話,讓他越發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大姐,於是私底下與三叔母嘀咕了幾句,
卻叫三妹聽了去。
三妹本就因「出千」受了大委屈,她那莫須有的罪名又累及兩個姐姐,亦是當天夜裡就起了高燒。
大夫進大夫出的,瞞不過人眼,訊息也就傳到了大姐耳中。
最終這場拉鋸,以大姐放棄結束,但誠意伯府裡的餘波一直持續到了暮春。
天氣暖和了,病倒的老老小小才總算離了藥罐。
林雲芳畢竟年輕,臉頰也能養回肉來,小段氏那個年紀,一場大病傷了根,看似好了,實則隱患不少。
時隔幾月,林雲嫣才重新踏入慈寧宮。
皇太后好久不見她,說的是「雲嫣長高了不少」。
林雲嫣那才意識到,秋天時做的衣裳確實有些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