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德·瓦雷奇曾經以為自己會很厭惡瓦雷奇夫人這個稱號,作為一名北方女性,她嚮往奔放自由的人生,年輕的時候她曾經穿上男裝和商隊一起南下運貨,精明幹練彷彿一個男人。
自從續絃給了冰虹城的城主,她也很快地進入了角色,她並不喜歡這次婚姻,不過商人家族遺傳下來的本性讓她明白,這場婚姻對很多人都是筆合適的買賣——不怎麼擅長經營的男爵大人需要一個能協助他打理生意的盟友,家族的生意也需要強大的政治力量支援,而她也並不介意自己的老公是不是自己真心所愛的人——只要能給自己帶來好處
商人家女兒的命運就是這麼回事,她童年的閨中密友被東境一個領主娶去難產而死,孩子沒能活下來,這是典型的投資失敗案例,希爾德自小就清楚,一切存在皆有價值,一次成功是否成功,全部在於它是否能夠創造出足夠豐厚的利潤。
人生到了這個時候,希爾德開始理解價值的更高含義,她撫摸著自己高高凸起的腹部,眼睛裡放出異樣的光芒。
如今她確定這才是一個女性一聲最寶貴的東西,婚姻可以做假,事業隨死亡消失,只有生命的延續才是真正的價值所在。
作為一個商人,她也要理性地衡量其他的價值,如此才能讓這一場買賣皆大歡喜。
不僅僅要延續血脈,還要讓這個血脈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冰虹城的城主,必須由她的子女來繼承。
女的?女的也無所謂,反正也有先例,大不了以後找人入贅便是。
希爾德微微皺眉,她有些不耐,雖然這裡離她那位繼子的莊園路途不近,不過這個時候也該到了。
分娩在即,一切潛在隱患必須被清除。
她並不想要危害瓊克·瓦雷奇的生命,她很清楚,雖然自己的一切行為某種程度上得到了瓦雷奇男爵的默許——這是逐漸放棄這個繼承人的一種訊號,不過這並不代表這對父子之間已經沒了感情,無論是瓦雷奇男爵還是瓊克少爺,彼此之間的感情都異常地複雜。
沒人比枕邊人更瞭解這位瓦雷奇男爵傳統古板的性格,他可以接受希爾德打壓排擠已經被他放棄了的瓊克,但是一旦瓊克被她弄死了,那麼她無論怎麼樣都會完蛋。
不過勒納德讓那個小子吃藥了沒有?
希爾德暗想,一時的汙名還不能確保這個小子徹底失去了機會,萬一瓦雷奇男爵以後什麼時候念及舊情,那麼死灰復燃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瓊克到了三四十歲還沒能誕下子嗣,那麼哪怕瓦雷奇家族的子嗣再稀少,也不會輪到瓊克的身上了。
希爾德暗暗地盤算著自己的計劃,商人的現實讓她習慣於尋找風險和效率的平衡點,這個計劃她醞釀了許久了,然而由於心虛,她還是在男爵出征之後才敢於實行。
她畢竟還是忠於丈夫的,這種忠誠本身就很有價值。
一刻鐘之後開始不耐煩的她召喚來房間裡的侍衛——為了她的安全,這個臥房每天都有八名全副武裝的衛士全方位保護,一名高階巫師受重金聘請,臨時研究所就在不遠的塔樓裡,時刻監視著這個區域,加上房間自然攜帶的種種機關,只要不是大軍直接入侵,這種防衛措施都足以支撐到府邸的防衛部隊趕到,即使不能,也可以逃跑,重金購得的傳送權杖就在她的手邊。
“去,派人去看看那個莊園。”她指派道:“去接一下勒納德。”
“是。”忠心耿耿的侍衛去了,過一會兒又反了回來。
“怎麼了?”希爾德奇怪地問。
“夫人。”這個侍衛面色詭異:“瓊克少爺已經來了。”
“回來了?”她怔了一下,突然察覺到這個侍衛表情有點不對。
侍衛報告完成,一個詭異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同時身上冒出一股腐臭。
有問題!
希爾德瞬間意識到了變故,她慌忙後撤,經驗豐富的護衛也發現了問題,連忙衝到了床頭:
“夫人!小心!”
腐臭味迅速擴散,侍衛突然發出了怪笑,希爾德一瞬間表情變得驚悚,她看到侍衛的身體‘轟’地一聲爆炸開來。
床前彈出的護盾瞬間破裂,尖叫聲中,腐蝕孢子爆炸產生的負能量和腐敗酸液濺到了希爾德的雙手和身體上,更多稀奇古怪的法術從門外甩了進來。
“敵襲!防衛!”護衛們大喊著全部抽出了武器,身上的護符撐開了魔法防禦護盾——這東西在城主這一級別的貴族家臣中不算稀奇的東西,不過它們的質量也很是堪憂,很快就在腐爛和酸液的侵蝕下破裂。顯然入侵的魔法力量超出了他們的承受上限。
恐怖的景象出現在這些護衛的眼前,幾個恐怖的黑影趁亂鑽進了他們的身體,他們很快就感到身軀完全不受控制,而更恐怖的情況發生在房屋中間的大床上,一個黑影從爆炸的侍衛屍體中飛出,直接撲向了措手不及的希爾德。
希爾德發出一聲尖叫,頸下的項鍊釋放出一道白光,這幫她擋住了黑影的侵襲,不過卻並不能阻止負能量毒素讓她被沾上的軀體部位開始發黑。
她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傳送法杖,傳送到最近的秘密安全窩點內。
誰?究竟是誰來攻擊她?
希爾德滿頭冷汗。
她深吸了兩口氣,下意識就知道莊園那裡出現了問題。
但是那個懦弱的廢柴已經被她隔離監視了大半年了,又從哪裡搞來了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