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漸亮堂起來了,率先衝陣而出的騎兵已經到了山中,在事先計劃的地方紮營。
徐懷谷那柄載著樊萱和楚秀楊的飛劍速度自然也極快,早已在營地中落了下來。
送二人到安全的地方之後,那飛劍又馬不停蹄地趕回戰場,畢竟戰局依舊僵持,少一柄飛劍,徐懷谷的戰力要弱上不少。
騎兵的將領見楚秀楊傷的如此重,嚇得不行,連忙派人把她帶去營帳中休息,樊萱擔心她,自然也同去了。
臨時搭起的營帳裡沒床,那將領便找了些舊衣裳布料,厚厚的墊在地上,將就著也就是一張床了。
隨即他也快步離去,畢竟他手底下的騎兵剛到此處,既要趕緊統計傷亡人數,還要派出斥候偵查,看妖族是否追了上來。
這些軍務,一刻也不能等。一時從瀕死的絕境中死裡逃生,楚秀楊意識清醒了過來。
雖說是吃下了樊萱的藥,性命是保住了,然而皮肉之苦卻還是免不了。
那豹妖出手著實狠辣,差點就要了她的命,此時楚秀楊還疼得厲害,一直緊閉雙眼,咬牙挺著。
樊萱看著不忍,便把自己身上的法袍脫下,給楚秀楊小心穿上,道:“將軍請穿上法袍,會舒服些。”
“呼……”那法袍一上身,楚秀楊頓時感覺心口疼痛減輕了許多,趕緊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算緩了過來。
她心中不免感慨這法袍的妙處,也才有力氣睜開了眼,看向坐在她身邊的樊萱,努力笑道:“樊姑娘,多謝你。”看書溂
“將軍客氣了,不過一件法袍而已,將軍養傷更要緊。我已經給將軍服過藥,好好養傷,並無大礙。”楚秀楊微微點頭,感覺好受了許多,便問道:“現在已經什麼時辰了?”樊萱答道:“快到午時了。”
“午時……”楚秀楊閉眼沉思一會兒,
“這就好幾個時辰過去了,我們現在這是在哪?”
“在營地裡,和騎兵們在一起。”
“那後邊的將士們呢?他們還沒有過來和我們會和?”樊萱看了一眼營帳外,微微蹙眉,道:“好像還沒有。”楚秀楊一聽,心下一沉,忙問道:“那徐懷谷呢?他現在在哪?”
“也沒見著。估計還在和後面的將士在一起,還沒趕過來。”
“嘶……”楚秀楊心中猛地一急,那傷口處便揪心地疼,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冷氣。
樊萱見狀,忙道:“將軍你傷得可不輕,現在還是得以養傷為主,千萬不可再操勞了,否則我那藥也不能保將軍無憂。”楚秀楊嘆了口氣,閉上眼,沉默半晌,無奈道:“罷了罷了,也實在操不動心了,還得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將軍請講。”
“此處統領騎兵的是一位老將軍,姓姜,你去幫我轉告他一聲,就說多派斥候去四周山林偵查,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回報。再就是讓騎兵就地紮營,不必急著繼續北上,等徐懷谷和後邊落下的將士們都來了,整理好再一起走。”樊萱答應下來,又去外邊找了那姓姜的將軍,轉告了楚秀楊的話。
那姜將軍一開始聽了,很是不信,畢竟剛從妖族那邊突圍出來,正擔心妖族隨時可能會追上,楚秀楊卻下達就地紮營的命令,難免不讓人生疑。
他便親自跑了一趟,和樊萱一起見了楚秀楊一面,確定下來是真要紮營,這才連連搖頭下去準備了。
樊萱不太懂這些軍務,也不感興趣,便依舊在楚秀楊床邊坐下。恰逢看見外邊有人起爐灶燒火,便去要了一碗開水來,在一旁冷著,等水溫了,便送到楚秀楊唇邊。
楚秀楊微微闔眼,喝了一口,笑道:“樊姑娘有心了。”樊萱笑道:“沒事。”楚秀楊又看了她一會兒,笑道:“我與姑娘尚還是首次談話,看姑娘舉止為人,怎麼都是個溫柔體貼的人。不過我原先卻從別處得知,徐懷谷與姑娘往些年似乎還有恩怨來著。這些事我本不該說,更不該問,但我想以姑娘和徐懷谷的為人,怎麼也不該結下這樣的仇來才對,或許其中有些誤會,故此一問,想著我能不能幫忙調解一下也好。”樊萱一聽這事,立馬輕嘆了一聲,又低頭許久,才輕咬嘴唇說道:“沒什麼誤會的,是我做了錯事,他恨我是應該的。”楚秀楊問道:“怎麼樣的錯事?就不能想辦法彌補嗎?”樊萱低頭,連連搖頭道:“彌補不了的,就算他恨我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楚秀楊嘆道:“有什麼彌補不了的?只要人願意,這世上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不行的。”樊萱眼神枯槁,呆呆地看著角落,
“人死不能復生,誰也不能。”楚秀楊頓了一下,似有所悟,便把眼繼續合上,不再多問了。
當年那件事,本就是樊萱的心魔。殺了人不說,還在與徐懷谷的最後一戰中落敗,對她的心性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當時正是她鋒芒最盛之時,便是被稱作東扶搖洲年輕一輩第一人也不為過,然而敗給徐懷谷,況且敗得那麼狼狽,不僅自己丟盡了臉面,就連自家師父、自家宗門一起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