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已經亮明瞭自己的身份,徐懷谷知道黑瞳對他肯定是沒有敵意的,肯定是她出手救了徐懷谷,眼下的情形只能有這麼一個解釋。
因此徐懷谷立馬御劍往下飛到她身邊,畢恭畢敬行了一個大禮,感激地說道:“多謝黑瞳前輩救命之恩!”黑瞳合上雙眼,把面紗放下,淡淡地說道:“這麼一來,是救過你兩次了。自己欠我多少,心裡該有個數。”徐懷谷面色堅毅,說道:“欠前輩兩條命,今後便是以死相報,也毫無怨言!”黑瞳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還比較滿意。
徐懷谷見黑瞳神情緩和,便小心地問道:“晚輩有一事不解,希望前輩賜教。”
“說。”
“敢問前輩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黑瞳嘴角揚起一抹福禍不定的笑意,道:“為何出現在此處?你難不成還當我是專門跑過來救你的不成?”
“晚輩不敢!晚輩只是心存困惑,因此斗膽一問。若是無意觸碰到了前輩的秘密,晚輩寧願不知!”
“呵,禮數倒是周全。”黑瞳藏在面紗之後的神情難辨,
“不過不是一件壞事,修仙之人本就最應該講究禮數。現在的年輕一輩都狂得很,你倒是個例外。”徐懷谷心中大定,忙答道:“前輩謬讚。”
“首先,你應該有自覺,我出現在此地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還遠沒達到能讓我時刻關注著你的地步。倒是上次在東扶搖洲,你給我那徒兒惹下了彌天大禍,差點害她前途盡失,你曉不曉得?”這說的是白小雨的事。
那次與陳景山的廝殺之中,若不是白小雨拼死相救,徐懷谷肯定是必死無疑。
最後,白小雨和姜承錯還是靠那一張極其珍稀的卷軸才得以逃出生天,但是姜承錯也說了,二人回去之後必定要承受黑瞳的怒火,估計以後他和白小雨都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想到此事,徐懷谷便愧疚不已。
“我那徒兒,心中掛念的有你,還有那個叫做李紫的小傢伙。修行香火神道之人最要耳根清淨,拂去六塵。你們倆是她證道之路的絆腳石,所以剛才我大可不必救你,你死了對我更好處。”這話裡似乎藏了一些若隱若無的殺意,徐懷谷低頭拱手,滿額大汗,不敢抬頭稍微看一眼。
“但是你封住江水這件事做得確實沒錯,還算有點天地良心,所以我救你一命。”
“多謝前輩!”
“看你被嚇的樣子,抬起頭來。”黑瞳的語氣已經徹底緩和下來了,
“都是從青嶺走出來的,那個叫李紫的比你強多了。”徐懷谷抬頭看向她,有些急切地問道:“李紫她現在過得怎樣?”黑瞳答道:“她過得比你好多了。我上回在中土見過她一面,那意氣風發的模樣,才有真正大修士的氣魄。不像你,東躲西藏,活在死人的一張皮底下,得過且過。”徐懷谷默然不語。
其實黑瞳也沒覺得徐懷谷窩囊,相反她覺得他也有幾分大修士之風範。
但她就是要這麼說,就是想要挫一銼徐懷谷的銳氣。不過關於李紫的事,她卻是沒有誇大。
徐懷谷一直都沒去過中土,所以不知道,李紫這兩個字在中土年輕一輩中意味著什麼。
“天生劍胎不是修行的終點,以後等你眼界高了,你就會知道,這世上比天生劍胎天資更好的多了去了。”
“好像越說越遠了。其實我來到此處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之前要殺你的那男子,我追殺他已經很久了。”徐懷谷忙說道:“按之前那水神女子所說,他好像姓梅。”黑瞳點頭道:“沒錯,他叫梅詠。”梅詠?
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徐懷谷想起來了,他在飛魚洲的蘭考山聽那假山神說起過這個人。
徐懷谷皺起了眉,說道:“我在飛魚洲的蘭考山曾見過一名假山神,他對我說,就是這個叫梅詠殺了原先的山神,又傳授給他香火神道,讓他做了蘭考山的山神。這二人應該就是同一人。”黑瞳表情波瀾不驚,道:“這不稀奇,飛魚洲的山神水神早已經被他滲透進了不少,就像你碰到的這個水神,便是梅詠殺了原先的水神之後,隨便找了個贗品瞞天過海罷了。”徐懷谷疑惑地問道:“他為何這麼做?”
“他修的法門很古怪,就是要吸取這些山神水神的香火,然後化作自己的修為。因此,他便四處屠殺山水神靈,但是這些山水神靈都屬於我的管控,他這麼做就是與我作對,這就是我追殺他的原因。”山水神靈都歸她管控?
徐懷谷露出驚奇的神情,他從未聽說過有人有這樣的本領。這難道就是黑瞳的神通?
黑瞳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也沒解釋,只是淡淡說道:“不信?接下來,只管好好看著。”徐懷谷收斂神色,正襟危坐。
只見黑瞳盤腿坐下,伸出手指,在江中沾了一滴江水於食指尖。她把指尖上的那一滴水放在嘴唇邊,睜開雙眼,斥道:“星列於南,帝召於北。一氣三清,化為神將。天地有令,蘆花江水神綠珠,速速前來!”話語落罷,四野一片靜寂,連風都停止了一般。
隨後不出兩息,只見蘆花江的遠處突然掀起大浪,四周猛地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徐懷谷正在訝異之際,遠處那一陣大浪還在飛速往這邊趕來。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那浪如何走得這樣快,徐懷谷就看見自己面前幾丈遠的江面突然竄出一小片水花,立時便有一名身穿翠裙、頭戴珠冠銀釵的女子低頭跪在他們面前,畢恭畢敬道:“綠珠在此,恭迎黑瞳大人!”徐懷谷驚奇地看著她,這女子水神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比之前那贗品強了不知多少。
她應該就是蘆花江的正統水神了,如果沒有猜錯,她是一名實打實的十境水神。
在自己的江中,堪比十一境。但她現在就這麼跪在自己面前,屬實很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