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雪山之上,徐懷谷抱著左丘尋的屍體哀怨痛哭,那哭聲中的撕心裂肺,聽得白小雨心疼不已。
得要是有多深的感情,才會哭成這樣?白小雨不知道他們二人從興慶至此的經歷,也無法猜測。
她與左丘尋相交併不深,因此她心中想的更多的不是左丘尋的死,而是惋惜徐懷谷的前程。
劍丹本來被謝卿雲壓制得好好的,只要徐懷谷取之有道,完全可以晉升七境。
可現在他強行刺破了劍丹,吞噬了全部的劍意,換取短時間的修為提升,因此劍丹中劍意全部都吸收,境界也還只有六境而已。
並且這種快速依靠外力的突破,後患無窮,對修行根基的損傷極大,徐懷谷今後的修行路,必定會要雪上加霜。
可惜世間九萬字,唯有情之一字最是難解,最是捉摸不透。雖說徐懷谷與左丘尋二人並非那男女之情,但卻是真真切切經歷過生死的友情。
朋友之情,也算是情。為情所困之人,外人沒法干預,只能靠自己破開牢籠。
只有內心清明,方能脫困。一行人還在為左丘尋的死唏噓不已之時,卻見遠方有幾道流光閃過,從漆黑的天際飛來,每一道流光都是一名大修士。
毫無疑問,這一場廝殺的陣勢太大,從大和國的都城淇陰一直打到了大和國與流蘇國的交界,又把這一座高大的雪山夷為平地,而且陳景山這麼一名九境修士都隕落了,說要附近的宗門沒有人察覺,那是不可能的。
白小雨傷勢過重,不能化作人形,依舊還是那妖身的白色蛟龍,人族的修士只要一來,她必定是在劫難逃。
可徐懷谷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渾然不管其他任何事情,也沒看見那些前來探查情況的修士,急得姜承錯差點就要跳腳大罵。
那幾道流光飛速而來,很快就落了地,把徐懷谷一行人團團圍住,頓時場中的氣氛再次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白色蛟龍對著那五名前來的修士不斷怒吼著,但那些修士都是見過大陣仗的人,知道她已經重傷,還不至於被幾句吼聲就嚇退,倒是對白蛟的出現起了興趣。
有一名老人緊緊盯著白蛟,饒有興趣地說道:“好生奇怪,老夫活了一輩子,都還沒見過世上有真正的蛟龍。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裡遇見,真是奇妙!”另外有一名老嫗附和道:“我也是頭一回見到蛟龍,但是我記得蛟龍之屬,應該算是妖吧?”其餘三名修士紛紛點頭,明顯對白蛟已經有了幾分敵意。
他們又見到白蛟尾巴上纏著一名無頭屍體,更是猛然大怒道:“妖孽!你竟敢殺人!”白色蛟龍抬頭,逆鱗豎起,怒吼回去,又把尾巴上的陳景山猛地一甩而出,砸碎了周圍好幾塊巨石,才停了下來。
那幾名修士見到此景,趕緊分開後退幾步,擺出陣型,圍住徐懷谷一行人。
他們手上結印,口中默唸法咒,開始施展靈氣,想要結陣先行困住白蛟。
徐懷谷抱著左丘尋起身,怒然瞥著那幾人,眼神冰冷地說道:“人是我殺的,和她無關!”有一名老者眯著眼,威脅著說道:“小子,你知不知道這白蛟是妖,竟然還敢偏袒她!你是要與妖為伍,背叛我人族嗎?”徐懷谷不屑地哼一聲,反問道:“我們之前被這人追殺之時,沒見到你們前來維護公道,這下子人死了,便來充好人?你們還要不要臉?”那老者氣得臉色鐵青,對著其餘幾人喊道:“別管他,我們結陣,定要斬了這白蛟。不然等到她將來化龍之時,又是我人族的一場浩劫!”其餘幾人點頭附議,頓時手中結印,周圍的靈氣在陣法的牽動之下,都往這邊聚攏而來,想要困住一行人。
徐懷谷一手拉著左丘尋,一手提劍,對著陣法一劍斬去。卻見劍氣一碰到陣法邊界,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破不開陣法。
而身後的白小雨重傷,姜承錯和徐懷谷實力相仿,眼下情形,竟是沒有人能夠奈何這幾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本地修士,不禁讓徐懷谷有些龍游淺灘、虎落平陽之感。
但姜承錯看起來似乎並不著急,他仔細看了看前來的五名修士,暗暗記下他們的臉,陰冷地說道:“諸位今日的所作所為,我姜某人記下了,來日必有報還!”為首一老者怒聲道:“小子,陣法已成,你已經是甕中之鱉,今日絕無可能逃過我們的掌心!還談什麼來日!死來!”姜承錯不理睬他,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張黑色的紙符,從容地捻在手心。
尋常的道家紙符雖然種類有別,甚至有千萬種,但都是以黃紙符作符紙,而這黑色的紙符倒還是徐懷谷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