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埠鎮到東楊縣上的汽車十分顛簸,就像此時兩個年輕人的心,此時撲通上上下下的。
張高興的心思活躍。
旁邊的姑娘更是。
因為高興哥每每與眾不同的見解,讓趙高紅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姑娘她本以為高興哥輟學之後,他沒有再讀書,見解和視野停滯,思想僵化,變得閉塞保守,甚至土裡土氣,但是沒想到高興哥他的思想比她還要各種活躍,不僅幽默還總是能與眾不同,雖然有些想法她不完全絕對認同,但是總覺高興哥說得是很有道理,她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這是她在高興那裡最大的收穫,要知道她和他爸爸還能爭辯幾個回合,但是在高興哥那裡感覺都是被他牽著鼻子帶著走。
他彷彿像是一潭深水,這樣的高興哥真是給她帶來無限的驚喜呢!
兩個人在漫長的鄉道上高談闊論,從詩集談到這次張高興來東楊縣城的目的。
趙高紅親切地問道“高興哥你要買那些茴香,桂皮做什麼?”
“做茶葉蛋。”
張高興沒隱瞞,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茶葉蛋?”
姑娘兩手手指摩挲著,高興哥搞茶葉蛋做什麼?
此時,張高興問道“高紅妹妹,你確定不直接回你爸哪兒,要跟我去縣市場供銷社轉一圈。”
“嗯吶,我就跟我爸中午吃一頓飯,現在還早,嘻嘻。”
“那好吧。”
這個姑娘一如小時候跟自己依舊是那麼的親切,有一種黏著自己的感覺,這種感覺真好,前世因為自己意識到自己和她的差距,乃至於不斷疏遠她,後來這姑娘找過自己幾次,張高興都躲著她。
這樣就能斷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當年張爸說,門不當戶不對,和趙家丫頭高紅那是不可能,死了心,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們家更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吃飽都成問題,難道她一個大學生跟你在農村當村姑刨地,所以兒子呢,你的命就只是該找個跟自己差不多家庭的女生結婚,高紅是鳳凰,你是我的崽你有幾斤幾兩我是知道的。
父親看似語重心長而又很對的話,讓一個原本生而為人想搏一下的年輕之心,熄滅,從此,世上多了一個普通人,本本分分地下崽,張高興不怨父親,因為埋怨父親沒有用,最終的選擇是自己選擇的,自己的眼界也在那裡,沒有一個強力的心臟,既然父親的眼界在那裡,只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又能指望他指點出什麼不一樣的江山來呢。
既然自己的眼界也只在那裡,他也只能認命了,像所有農民那也認為人就是認命和磨去稜角,成為大家都是一樣的“人”。
然後老了,佝僂著身軀,失神地望著村子外的山,村子外的田地,那些地方還是和自己小時候一樣,沒高一尺,也沒低一尺,就像他活著的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這輩子眼界不同了,父親讓自己認所謂的命,他絕對不會再認了。
他不僅不認命,還要讓整個東楊人不認命!
在兩人心思各種活躍之中,古老而貧窮的東楊縣城,越發的近了。
這裡前世一直戴著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如今,這一世,他張高興就想要揭開它新的一頁,他想將這座古老的而貧窮的縣城在新時代煥發出別樣的精彩,搶灘它前世失去的木雕產業,打造成它的核心競爭力。
前世東楊所有公社在完成生產責任制後,沒有恢復發展東楊的傳統優勢產業木雕產業,而是各公社養豬,養羊,養兔,養蜜蜂,養蠶……二十多種養,這些跟其他周邊諸多縣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競爭力,但西楊卻是將東楊的木雕老師傅都挖了去,然後步步為先,將西楊打造成了以木雕為核心競爭力的縣城,讓西楊成為最先富裕起來的縣,後世更是擁有諸多國家級木雕產業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