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光斜照而下,溫柔且緩慢,霧濛濛的大地上一抹紅輕飄飄得遊過水面。
是伯爵的女孩,餵了羊之後,她在原野上奔跑,這是一條華麗的綠裙子,那是東方所鄙夷的色調,作為被他們定義的西方,大陸兩端的文明如此被迫分隔,他們之間本來可以安然相處,直到地圖的規模得到了升級。
你知道的,我們無法維護和平與美好,因為暴力充斥著我們這個物種的血液裡,他們歧視一切不同,惡毒得咒罵著星空與島嶼,溫柔的回應無力扭轉這一現實,時間在這樣的頑固下無可奈何得挫敗,情緒不被接納,無法被引導和疏通。
忍耐,因為我們無能為力。
羽翎坐在田埂上,這裡是他素未謀面的故鄉,這裡,有他灑進湖水裡的悲涼和惆悵。
冬雪。
少年往手掌裡哈氣,懶洋洋得,對一切都提不起勁來。
“如果我們的精神已經被我們所創造的事物所墮落腐壞,那麼真正的自然天性又應該是怎麼樣的?我們又該從何處開始找尋?”
文化人的精神,就是浪漫的真實寫照,他們上下打量著這個充滿戾氣的世界,用一種脆弱的理想主義去碰觸冰冷的現實,“活著”作為一種存在的方式,是部分人的枷鎖,作為一種藥,它持久而深刻的生效,直到另一種狀態來臨,實現交替。
他們來了,緩慢而堅定。
羽翎,這是一個縫合,然後被傳承的名字,他本不該用這個名字,但更不應該用其它的名字,因此,他只能使用那囚徒來到灼羽之後,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意義不在他的身上發揮作用,它不是長輩的殷切期望,不是自己用來銘刻志氣的,不是某段過去的回憶,甚至,他都不喜歡,但是這個縫合的名字,將成為他走向死亡的禮物,沒有辦法,儘管他比旁人更不理解自己的內心,無法與內心深處的冰山聯結,渴望和好奇全都被抹殺,他的天性凋敝、零落。
《小婦人》
好美的字眼。羽翎倒在草地上,他不願意再把小孩子的得意、張狂浮出水面,那種幼稚沁入骨髓,帶起遠古的傷痛,他與從前並無聯結,這種打擾逝者的行為,很不體面。
我喜歡你嗎?
羽翎睜開眼睛。
誰?
他笑,乾淨得像是一個孩子,沒有人問三歲的孩子,你喜不喜歡異性,得出來的任何回答,都不會在骯髒的湖水中泛起漣漪,眼下的羽翎就是。
縣長也配說自己心懷天下?
送你一場夏天吧。
送你在草坪上看書的陽光明媚。
【開始了,齒輪旋轉之後,一切心甘情願,都是迫不得已。】
羽翎起身,灰白色的天暗沉沉的他,但是看在眼裡卻覺得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過去的終將過去,而我等待著終將來臨的未來。
無聲的風在少年的身邊旋轉,它不愛說話,他也是,他們就這樣沉默的對視,然後等待著紅土把霧氣之中的斷壁殘垣消化,隨後,轉身就走。
我不會再懷念,因為它們本就不屬於我。
白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