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蔣晴執意過去,章槿楠當即緊隨其後,可當兩人看著地上血跡斑斑,沒有四肢和腹部凹陷,隱約沒有東西被扯出來的男人雙目無神地躺在地上時,饒是兩人都是執行部的執行人,見此情形也不免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水。
“莫洛?”
章槿楠率先認出來了地上的男人,作為牧瑜的助理,記住任務目標的長相是她的工作內容之一,從莫洛叛逃之後他的所有資料都發放給了所有的組織分部,所以章槿楠才得以知道他是誰。
“求......求你們,殺了......我。”
他斷斷續續地哀求道,每說一個字都有鮮血從他的口中流出,可惜聲音太小,兩人壓根聽不到。
他想要動用嗜血狀態讓自己的身體復原再死,可剛才被牧瑜打凹陷的腹部內,殘存著剛才纏繞在牧瑜手臂的黑色閃電,別說什麼嗜血狀態,他現在連作為高階汙染體的自愈能力都無法動用,只能在這靜靜地等死。
對一個愛惜自己生命的人最狠的做法是什麼?
牧瑜對此做了很好的詮釋,那就是給他註定絕望的希望,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卻無能為力。
“他想求死。”
章槿楠讀出了莫洛的口型,對蔣晴說道。
“牧瑜他們在哪?”
蔣晴提高音量問道,同時用鐳射切割器指向了莫洛的頭顱。
莫洛艱難地將頭顱朝右轉去,正當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之後,蔣晴卻突然收回了鐳射切割器。
“不......別......殺.......殺了我。”
莫洛驚恐地對兩人說道,他怕死,但他更怕在這等死,可兩人並未搭理他,而是朝著右邊的方向跑去,她們怎麼可能讓這種叛徒求死成功得以解脫呢,他就應該飽受折磨而死。
冰冷。
無與倫比的冰冷,高階汙染體殘存的感知力讓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聲正在漸漸放緩,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但他的身體顫抖地卻更為厲害。
他驚恐且嗚咽,嘶吼並祈禱,他的鼻息越來越平緩,甚至於微弱,他快要崩潰了,事到如今他只想死,可死亡的過程竟是如此地漫長和折磨,不過好在它確確實實地來了。
他主動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它的到來。
人們都說,死亡是一場長眠,果真不假,他不困,但他已經沒有力氣睜眼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聽不到聲音了。
風聲,雨聲,腳步聲,水流聲,乃至於心臟跳動聲,都聽不見了。
映入眼簾的是另外一幅畫面,他看到了年輕時眼皮耷拉,瘦小不堪的何坤正在和一位年輕俊朗的男人喝酒,他穿著諾伊普斯地區仲裁者執行人的制服,旁邊是一個斜眼看著他的小孩,男人打量著自己,最後對何坤說道......說道......說什麼呢,他記不清了。
真是奇怪啊......想到年輕時的何坤並不讓他覺得意外,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居然會想到這一幕。
原來他小時候就見過了陳清源和牧瑜。
他隱約覺得陳清源對何坤說的話很重要,關於自己,可他想不起來,也沒有時間再想了。
億萬計的雨滴打在他僵硬的身軀上,似是要洗乾淨他身上所揹負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