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樹之後，一隻體態肥碩，皮毛黝黑的大黑狗從後撲了出來，怒視著面前的吳陶，不停地狂吠著，似乎是吳陶剛才突然抬高的音量讓它受到了驚嚇，亦或者是實在受不了這個人類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的碎碎唸了。
吳陶那原本因為柏樹後終於有動靜時露出笑容的臉龐在此刻凝固了，繼而臉色大變，他沒有理會對他狂吠的大黑狗，而是快步衝到柏樹後，而柏樹之後，空無一人。
即便以他如今的目力能夠做到在黑夜中也可以視若白晝，但他還是不信邪地開啟了手機的照明功能，可仍舊空無一物，更別說人了。
怎麼可能？
牧瑜呢？
他怔住了，而後再度開啟了手機的共享地圖，直到現在，他的位置還是和標誌著牧瑜位置的紅點重合在一起的，就算他丟下手機跑了，以他的感知力，只要他弄出一絲兒動靜，他都能立刻感知到。
一直在耳畔吵個不停的狂吠聲把他的思緒強行打斷，他極度不耐煩地看著這個狂吠不已，體態肥碩，皮毛黝黑的大黑狗，而後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單手徑直掐住了大黑狗，把它強行拖了過來，隨後臉色陰沉的可怕。
果然如此。
他從大黑狗的脖子上取下了綁在它身上的手機，由於手機殼是黑色的，加上這大黑狗的皮毛也是黝黑無比，故而在剛才他居然沒有立即發現綁在它身上的手機。
他鬆開了大黑狗的脖子，任由它驚叫得飛快逃離而不顧。他開啟螢幕，在看到只有百分之二電量並顯示仍在通話中的手機時，吳陶氣得差點把手中握著的手機捏碎。
毫無疑問，他剛才的話，已經被仍在通話中的對方聽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一點雜音都沒有。
即便以他素來被旁人評價溫和的脾氣，此時此刻他都想爆兩句粗口了，但他沒有，並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通話螢幕上顯示的是“老陳”，不用猜都知道對方是誰，這也讓他心情稍微平和了下來。
“真是好手段。”
他對著電話說道，雖然被擺了一道，但輸給他，不丟人。
“多謝告知，原本我都還不能確定戈青是否已經背叛了組織，沒想到閣下如此配合。”
陳清源雙手交疊撐在辦公桌上，笑著回答道。
“閣下......看來牧副總長沒有告訴您我的真實身份啊。”
陳清源皺了皺眉，雖然內心疑惑，但他從不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等我們徹底覆滅聖所的那天，我想我會知道的。”
吳陶笑了笑，“即便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您還是和之前一樣自信，如您所願，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面，老......師。”
老師？
陳清源愣了下，而後面色微變，沉聲道，“你是誰，為什麼叫我老師？”
“我嗎？一個在你們眼中早該死去的亡靈罷了。”
吳陶鬆開握著手機的手，任由它墜落在地上，而後抬腳把它直接踩碎，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陳清源沉默地聽著電話被結束通話的忙音，他竭力在章槿楠面前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對方剛才的話讓他實在難以保持平靜，他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一個不該重複的名字，他在心裡反覆告誡著自己這不可能，他已經死了，絕對不可能是他！如果不是意識到此刻已經聯絡不上牧瑜了，他早就打電話向牧瑜詢問了。
牧瑜睜開雙眼，而後立馬抬手擋住了直射而來的陽光，環顧了一下熟悉的四周後，方才鬆了口氣。
他自己也不免有些佩服自己，對於常人來講，若是他們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情況，昨天肯定是個提心吊膽的不眠之夜，但自己卻直接睡著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他下意識地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站到洞口後，他才猛地發現了不對勁。
牧瑜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胸膛，而後試著拉了拉手臂，在感到沒有任何阻礙和疼痛之後，他直接怔在了原地。
僅僅一晚，他那堪稱致命的傷勢居然已經痊癒了？！
雖然內心恐懼成為汙染體的陰霾仍在，但此時此刻，這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想要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但在伸手的瞬間突然意識到手機已經被他綁在那隻大黑狗的身上了。
不得不說陳清源的腦子轉得是比他快，他還在困惑時，陳清源的思路早就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他還以為陳清源是想讓他藏在垃圾堆裡掩人耳目，卻不想陳清源想到的卻是垃圾處理站附近都有很多的野狗，在垃圾堆裡找了根繩子把手機綁在與手機殼顏色相同的野狗身上，再用在酒店時買的幾根當零食吃的火腿腸誘惑野狗，在餵給它一根後把第二根拋向遠處，等它跑去吃完第二根後再把第三根拋到更遠的位置之後躲起來，這樣反覆幾次之後，這種沒有經過家養，幾乎是以覓食為主的野狗自然而然會形成只要順著前方跑，就會有火腿腸的認知。
雖然成功騙過了吳陶，但就是當著陳清源和章槿楠的面，狗叫了兩聲，讓他有些記恨陳清源。
要不是手機提示電量過低，打不開照明功能，為了快速在黑暗中找到野狗，打死他都不會學狗叫。
雖然事出有因，陳清源的辦法也很合理，但牧瑜總覺得陳清源應該有其他的辦法，只是沒說出來，單純想聽自己學狗叫罷了。
對於陳清源的脾氣，別人不清楚，幾乎自小就和他在一起的牧瑜能不知道嗎，別看陳清源平時剛正不阿，認真嚴肅，可實際上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走出洞口。
按照之前陳清源所說的，他已經聯絡了趙崎，讓他趕到落葉鎮和自己匯合，而至於蔣晴，鑑於她和已然背叛的戈青待在聖地矽瑪分部，陳清源也不敢貿然聯絡她，為今之計，正如陳清源所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