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孩為了看書以便騰出雙手故而開啟手機揚聲器與莫洛交談時,車廂外,亦是這趟火車的尾部位置,正靠在車廂外牆壁上偷聽的牧瑜此刻後背已然全部溼透,他原本只是想要調查貨廂裡到底有什麼與聖所相關的東西,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聽到了男孩與莫洛之間的對話,而對話內容,即便是他這樣平時默然寡言,對幾乎所有事情都不太關心的人,都深深地感到震驚與驚恐。
陳清源的猜測居然是真的,委員會里真的有聖所的人!
可問題是誰?聽兩人的交流,似乎都諱莫如深,牧瑜聽了好一陣,他們都沒有說出那人的名字,只知道是在聖所組織中,代號為“三聖司”的人,而且委員會里,還不止有一個聖所組織裡的臥底。
“二聖司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那麼,五聖衛大人,你能否保證,在我殺了戈青後,我可以全身而退?”
“在聖地矽瑪地區,即便是大聖司,都不敢直接得罪二聖司,更何況是三聖司呢?想一想吧,等到我們得到了那樣東西,整個世界都會匍匐在我們的腳下,那個時候,我們還用得著什麼聖裁武器嗎?即便是現在,我,你,亦或是其他四名聖衛,哪一個不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他們,三聖司在聖輝組織待得太久了,久到不知道組織現在的核心機密了,現在是即將步入中局的關鍵時期,而他卻因為一個陳清源嚇得想讓我們暫緩程序,真是愚蠢至極。”
男孩不屑地搖了搖頭,在聖所組織內的幾位實權者中,三聖司可謂是一個不討喜的角色,因為久在聖輝組織之中,與其他的實權者走得不近,交流甚少,雖然他深得聖首的信任與愛戴,但多年的臥底生活也讓他逐漸遠離組織核心,如果他一直在聖所組織內部,想來男孩也不敢當著莫洛的面直言這位三聖司愚蠢至極。
“......我明白了,那麼,何時動手?”
“不急,我還想問你一件事,牧瑜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查到這趟火車,你不是說你離開前把總控中心上的電子卷宗已經刪除了嗎?”
“牧瑜......五聖衛大人,這不可能!臨走前我確實把總控中心的電子卷宗刪除了,這一點三聖司可以替我作證的!”
“嗯,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問一下,不知道牧瑜他們是從何得來的資料。”
男孩摩挲著下巴,莫洛這邊肯定是沒疑點的,已經背叛,且揹負了聖地矽瑪地區組織分部所有性命的他,沒有任何道理再把訊息透露給牧瑜他們,那麼究竟,牧瑜是如何查到這裡的呢?
“五聖衛大人,您的意思是,牧瑜已經查到了我們的貨物了嗎?”
莫洛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這件事情真被牧瑜查到了,且不論他們需不需要轉移,即便只是被牧瑜查到一點蹤跡,那麼後果都不堪設想。
“沒有,他什麼都沒查到,也沒鬧出什麼動靜,大概是想著先別打草驚蛇之後再調查吧。”
男孩看了眼手機的時間,“不早了,你先從諾依普斯那邊過來吧,既然他們沒有查到什麼蹤跡,牧瑜多半會順著當初在落葉鎮碰見顏諾的那條線路去查,那裡有組織當初進行聖堂實驗的一個廢棄研究室,裡面的內容應該足夠牧瑜回去給陳清源交差了。”
“不愧是五聖衛大人,能夠如此輕易地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莫洛諂媚地恭維道,隔著螢幕男孩都能猜到他此刻的嘴臉,自己給他的備註,倒還真是名副其實。
“這種話就免了吧,沒什麼事的話就掛了吧,我的書還沒看完。”
牧瑜默默地看著面前不斷倒退的風景,他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此行收穫的確頗豐,雖然仍不知道這趟火車的貨廂中裝的是什麼,但毫無疑問莫洛與另外那人的對話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有心想要將車廂裡的人拿下逼問更多有關聖所的疑問和細節,但從莫洛先前對他的稱呼和曾經與顏諾相遇時兩者的對話來看,聖所組織口中的聖衛即是指聖輝組織統稱的高階汙染體,而面對高階汙染體時,即便是聖裁武器使用者的牧瑜,對此也只能感慨有心無力,他再度屏聲靜氣地趴在牆壁上,使勁想要聽聽看裡面還有什麼動靜,但卻什麼都沒聽到,看來這五聖衛已經結束了和莫洛之間的通話,又開始專心讀自己手中的書了。
可惜。
牧瑜略感遺憾地搖了搖頭,從這五聖衛和莫洛的交談中,牧瑜得到的確切情報總的來說共有三件:一件是在聖輝組織的委員會中,至少有不下於兩名來自聖所組織的臥底,另一件則是為了拉攏莫洛,他們答應莫洛可以殺掉聖裁武器天鐘的使用者戈青,第三件事,也是讓牧瑜最初感到冷汗直流的一件事:聖所組織在接下來的兩年內,恐有重大計劃,而一旦這個計劃成功,就連聖裁武器也會失去作用!
該走了。
牧瑜在心中對自己說道,他已然打定了主意,不管趙崎在楓林鎮那邊查出了什麼,他們都得立刻回諾伊普斯分部,不僅要回,還要帶著戈青一起撤離,最遲明早就得動身。
他從口袋裡取出伸縮綁帶,將它丟擲去環繞在頭頂車廂門欄上的圓柱狀固定欄杆上,而後抓住它垂落下的另一段,雙手拉住綁帶的兩端使勁地扯了扯,在確定不會因受力而崩斷之後,他左腳率先蹬在牆壁上,隨著手臂緩緩發力,整個人宛如在攀登懸崖峭壁般,靠著手臂的力量把自己往上拽。
他不禁暗自慶幸當初沒有因它的鮮紅色調而拒絕章槿楠把它纏在自己的刀柄上,這還是最初他練刀時為了避免虎口被磨傷章槿楠將它纏在上面的,沒想到這次幫了他大忙,若是沒有它,他還真就只能灰溜溜地下車了。
牧瑜一隻手握住欄杆,另一隻手將伸縮綁帶放在口袋裡,這東西等會還有用,可不能搞丟了,在放進口袋後,他以兩隻手握住欄杆,而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準備手臂發力,以引體向上的姿勢把自己的身體撐上去,可就在此時,火車的執行方向忽然轉向,原本平穩直行的火車開始向左轉去,要不是牧瑜緊握著欄杆沒放,這股力道差點把他整個人都甩飛了出去。
還不等牧瑜鬆口氣,左轉後的火車又筆直地朝前方駛去,他那原本向左傾斜的身體就像鞦韆一樣蕩了回去,雖然他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要因慣性而撞在牆壁上,但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呢。
砰!
他的身體終究還是撞在了牆壁上發出聲響,與此同時,車廂中原本正在專注看書的男孩,也緩緩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