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瑜扶著道路邊上的路燈埋著頭喘著粗氣,這一路狂奔可謂是將他的速度發揮到極限了,全身的力氣也被消耗得一乾二淨,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戰鼓般咚咚作響,連雙腿都止不住地打著擺子,不過好在他的調節能力還好,待到呼吸平穩,心跳沒再那般急促之後,他才跟隨著人流一起走到城郊站臺邊候車。
他掃視了一眼周圍,粗略看去,站臺上所站的幾乎都是樂器培訓營的學生們,像他這樣揹著樂器盒的數不勝數,前前後後加起來,至少也有幾十號人左右,再加上他現在的容貌極為平凡,故而在人群中並不顯眼。
大概只等了不到兩分鐘,火車就從遠處緩緩駛來停靠在站,牧瑜跟著人群排隊上車後,拿出手機找到自己在網上訂購的位置坐下。
最初牧瑜在網上搜尋有關城郊站臺執行列車時還嚇了一跳,很難想象這趟火車的構造居然採用的是類似於之前客貨兩用的蒸汽火車,前面四節車廂用來載人,而後面五節車廂應該就是所裝的貨物了。
他在網上所選訂的位置就是在第四節車廂靠後的位置,剛才從前往後走來,他已經看到了在車廂尾部提示“禁止入內”的字樣,兩名正坐在車廂尾部百無聊賴玩手機的工作人員在此守候,他抬頭看向頭頂,不出意外有著監控。
牧瑜皺了皺眉,雖然猜到十有八九這節車廂後的貨物多半與聖所有關,硬闖的話倒也不是不行,但誰能保證後面的車廂中還有沒有層層戒備的工作人員,亦或是聖所的人乃至於高階汙染體呢?
一旦動靜鬧大,即便他能憑藉著天罰勉強逃脫,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會無功而返,甚至於打草驚蛇,若之後再想調查,恐怕就沒這麼輕鬆能找到什麼線索了,而且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頭頂的監控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他有任何異動,或許還等不到他將那兩名工作人員制服,藏在暗處的人早就拿起武器做好準備等他闖進來也說不一定,聖裁武器對汙染體有效不假,但子彈同樣對他也有效,他可不想被打成篩子。
“什麼事?”
“報告五聖衛大人,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異常。”
“不用再彙報了,就算有人有異常舉動,你們也別管。”
坐在最後一節車廂座位上,被稱為五聖衛的陰柔男孩正在翻看手中的書,看上去毫不關心下屬彙報的情況。
“可是......”
“可是什麼?”
“沒......沒什麼,一切聽憑五聖衛大人做主。”
雖然男孩的語氣仍舊平淡溫和,可電話那頭彙報情況的人卻不敢繼續說下去,趕忙轉移話頭,說道。
牧瑜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各種辦法在他腦海中都像是已經步入到迷宮中的死路一樣,他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到底該怎麼做,早知道當時就不該為了不引人注意把耳麥放在房間裡的,他旁邊好幾個學樂器的孩子都戴著耳麥,不出意外應該是在聽歌,他懊惱地拍了拍額頭,好不容易多想一回,卻不曾想效果卻是適得其反,要不然還可以聯絡下戈青問問他是否瞭解這趟火車的內部構造了,不過仔細一想貌似戈青和自己都是屬於對蒐集資料過敏那種型別的人,從他標註的資料都能看出來,有必要把這趟火車的執行路線和載重量也寫上嗎?完全標記不到重點,問了應該也等同於白問。
想來這次真的要無功而返了啊......
牧瑜苦笑著嘆了口氣,有陳清源的推演和沒有陳清源的推演,差別就有這麼大。
每一次在出任務之前,陳清源都會事無鉅細地對任務的地點、目標、範圍、注意事項通通給他分析梳理一遍,所以在執行部其他人眼中,這位諾伊普斯分部的執行部副總長是一個能夠料事於先,深不可測的人物,可是這次沒了陳清源的推演,他的思緒就像一團亂麻一樣,連製作人皮面具這種事都是以真容入住酒店之後才想起的,結果把自己整得十分矛盾。
為了不被發現,只能被迫跳窗抄近路趕到城郊站臺,而上了列車之後,在車裡有監控和明知對方有戒備的情況下,他完全沒了任何辦法,甚至心裡都打起了退堂鼓。
為什麼在出任務前不告訴陳清源呢?是因為想著找尋到什麼蛛絲馬跡後再一同彙報給陳清源,還是想自我證明一下自己並不像陳清源所說的那樣,什麼事情別人怎麼說自己就被怎麼帶著跑?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但總而言之,這次的調查,如果還想有後續的話,最好就是先別打草驚蛇,老老實實等到火車到達下一站臺後,自己回聖地矽瑪分部把事情的情況告訴戈青,以及陳清源。
“喂,怎麼樣,沒被發現吧?”
女孩正躺在酒店中牧瑜房間的床上,畢竟牧瑜是易容出的酒店,最後肯定得易容回來,時間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了,也該有個結局了吧?
“沒有,我這邊顯示四號車廂裡的人都沒有任何異常。”
清秀中略帶一絲陰柔的男孩瞟了一眼身旁的監控顯示畫面,寥寥數人的四號車廂裡,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喂,老弟,你別隻盯著四號車廂啊,你能確定牧瑜就在四號車廂嗎?”
男孩頓了頓,似乎對女孩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後疑惑地問道,“肯定在的,既然想要調查貨廂裡究竟有什麼,選擇在距離貨廂最近的四號車廂不是人之常情嗎?”
女孩聞言一怔,好像是哦,但以她的性子,有理在她這也是無理,她當即反駁道,“那他萬一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就在前面幾節車廂,想要放鬆你們的警惕呢?”
男孩依舊不急不緩地回答說道,“就算真如你所言他不在四號車廂,但只要他想調查貨廂裡裝的有什麼,他都得經過四號車廂才能到貨廂啊。”
不知是男孩這不緊不慢的語氣,還是想要強行佔理卻沒得逞的結果,女孩此刻已經快抓狂了,她當即氣鼓鼓地問道,“那他如果不查了呢,你怎麼辦?!”
男孩足足沉默了十來秒後,方才斟酌著語句問道,“你到底是想讓他查到,還是不想讓他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