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嘴唇就差幾厘就要碰觸到,互相的粗重的呼吸聲都可以輕易感知。
雲湘屏住氣息也閉上了眼,感覺到嘴巴緩緩鬆動,麻團正一點點被男子取出,她口腔周邊的肌肉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這才緩緩睜眼,發現自己已是淚眼婆娑。她並非是出於感動而流淚,而是終於明白自己永遠不會像莫雲瀟那樣的灑脫。
如果是莫雲瀟落在這般田地裡,她一定會非常大方的請對方將自己口中的麻團取出。
她是一個純粹的實用主義者,什麼是矜持,什麼是女德,只要是阻礙到她的一切都會被她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
而自己卻做不到這樣,儘管她始終以為自己可以。當男子用嘴巴取出自己的麻團時,她感受到了猶如赤身裸體任人觀賞般的恥辱。
儘管她也知道此事是權宜之計,也遠未到那樣嚴重的程度,可強烈的羞恥感和自責會在一瞬間充斥在自己的心中,讓她十分沮喪和痛苦。
男子將麻團吐到了一邊,才微笑說道:“莫二姑娘,你可以說話了嗎?”
雲湘點了點頭,但對方始終沒有回應,她這才發覺他仍閉著眼睛,便說道:“這位先生,請你睜開眼睛吧。”
“哦。”男子應了一聲,才將眼睛睜開。
雲湘仍有些扭捏,但對男子報以矜持的一笑。
男子也笑了,但他的目光卻落在雲湘的領口處,那裡似乎是被什麼液體泅溼了一般。
男子再看,發現雲湘從嘴角到下顎再到這領口都是溼漉漉的,月光下反射著粼粼光亮。
雲湘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覺面紅耳赤,急忙抱頭伏地,淚水再次滾滾落下。
一團麻在嘴裡塞得久了難免會使得肌肉僵硬而失去控制力,唾液極容易順著嘴角淌出,而自己卻是毫無察覺的。
雲湘領口處的泅溼正是唾液浸染的。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雲湘畢竟是以嫻靜樣子示人大家閨秀,儘管狼狽至此也沒想過會讓一個陌生男子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這一刻,她真連死的心都有了。
男子急忙勸慰,說道:“姑娘噤聲!吵到外邊的歹人可就不妙了。”
雲湘哭了一陣才抬起頭來,眼中放出幽怨的光來。
“好,你既幫了我,我也幫你。咱們脫困之後各走東西,莫要再攀聯。”雲湘冷冰冰的說著,與剛才熱絡害羞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的態度前後反差的太大也太突兀,男子不由得一愣,但也只能說道:“好,脫困之後在下護送姑娘回……”
“不必你護送。”雲湘打斷了他的話,一臉冷傲的說:“就按我說的,各走各路。”
“哦,那也好,畢竟姑娘的名節重要。”男子說道。
雲湘冷著一張臉,說道:“你替我取出口中之物,我原該報答。你的繩子就讓我來解開吧。”
男子一怔,問道:“姑娘手足同樣受縛,如何替我解?”
雲湘冷哼一聲,說:“你能以口取物,我為何不能?”
她說著就俯身過來用牙齒咬男子的繩子,男子的身子忙向後一縮,說:“萬萬使不得,女子嬌貴,豈能如此折煞在下?這勞什子的活計就讓在下來做吧。”
雲湘將頭臉一揚,說:“我們莫家的女子並非知恩不報之人。”
男子微微一笑,說道:“自古以來未有女子出頭替男子解圍的。男為陽,女為陰,男為乾,女為坤,天地萬物之理,便是男子出頭照拂女子,古來皆然,姑娘又何必掛礙。”
雲湘不喜歡他的咬文嚼字,但這番“大男子主義”的話又十分受用,便微微點點頭,說:“可我看你不過是個瘦弱書生,又如何解開這繩子。”
“不妨,所有繩子都有繩結,只要找出繩結便好了。”男子稍頓一頓,接著說:“只是在下要打量一番姑娘的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