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瀟柳眉皺起,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要利用職權之便來找人本是方便的,可要顧全名聲就必須得把雲湘的姓名和樣貌隱去,可如此投鼠忌器只怕不會收到什麼效果。
當然,她也是十分理解張芸兒的。在這個理學昌盛的時代,女子若辱沒了名聲那真比死了還難受。所以她並沒有要駁斥張芸兒的意思。
張芸兒眼巴巴的望著她,她的眼睛轉了幾轉,說道:“我且出去看看,莫家的臉面我自會顧及。”
她剛一起身,李清照卻迎面走了來。二人四目相視,竟都會心一笑。
李清照迎上來說道:“荷露,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這……”莫雲瀟有些為難,正在猶豫間張芸兒卻先迎上來說:“哎呀,李家娘子,多承你的情。你家大人是當官的,定能幫我找回湘兒。”
“二奶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莫雲瀟埋怨了一句。
李清照卻不以為意,淡淡一笑,說:“奴自理會得。”
“婉兒,你……”莫雲瀟仍頗有些顧慮,李清照還深陷在情傷中,而云湘偏偏又是推波助瀾者,若要李清照幫她確屬為難。
但李清照卻大度的一笑,說:“人口走失乃是大事。我知貴宅不願驚擾官府,我且回去與家嚴商議一番,就以我家女眷走失為由。”
莫雲瀟欣慰的一笑,說:“既如此,我就不推辭了,找回雲湘之後,我定帶著她登門致歉。”
李清照點了點頭轉頭便走了。李仙娥忙吩咐身邊的侍女:“快去送送李家娘子。”而莫雲瀟一直目送著她,直到她的背影隱沒在幽幽的暗夜之後。
張芸兒也迎步上來,緊緊攀住莫雲瀟的胳膊,哭道:“咱們也派人去找吧。”
莫雲瀟搖搖頭,說:“咱們家多是膽小的女眷,若撒出去找人未免招搖。”
“那……”張芸兒似乎也覺得有理,急急的問:“那可怎麼辦?”
“我去走一趟。”莫雲瀟說完便邁步出門去了。
張芸兒心頭著急也想跟出去,李仙娥卻將她攔住,說:“你一個婦道人家何必跟著裹亂,交給荷露吧。”
“可她一個人能行嗎?”張芸兒似乎很不放心。
李仙娥一笑,說:“你忘了,咱家荷露可有個使職在身。她總有辦法的。”
莫雲瀟快步來到家中的後門處,杜鵑已拿著氈帽和披風在此等候了。
“姑娘,小的們也跟您去吧。”杜鵑一邊為她系披風一邊說。
“不用。”莫雲瀟說:“你們好生在家,看好門戶。哦對了,也要看好二奶奶,莫叫她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她接過杜鵑手裡的氈帽輕輕的戴上,杜鵑也為她繫上帶子,眼圈卻紅了。
莫雲瀟心細如髮,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便問道:“怎麼了?這點小事就把你嚇著了?”
杜鵑忙一把抹去眼淚,說道:“小的只是懸著心,自從姑娘落水假死以來咱家就事端不斷,好不容易過兩天安生日子,二姑娘又……唉,真不知日後還怎麼過了。”
莫雲瀟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髮,笑著說:“放心,只要有我在,這個家就散不了。”
……
雲湘一邊哭一邊沿著馬街走著。馬街行人如織、燈火輝煌。不知多少童子手提燈籠在奔跑追逐,偶爾還能見到一些牽著駱駝的胡商緩緩而過。
更多的還是東京的百姓們。東京汴梁城的夜市是十分出名的,堪比後世的成都和臺北,各色的燈籠和火燭將整條長街映照得猶如白晝,絲毫不比霓虹燈的效果差。
雲湘走過的每一家鋪子都坐滿了賓客,有賣湯餅的、有賣飲子的,還有擺攤問卦、求醫看病的。但云湘卻統統沒有在意,只是一邊擦眼淚一邊遊逛著。
“莫雲瀟,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把你推到汴河裡邊兒餵魚去!”她邊走邊哭邊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