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公老夫人無語的輕咳一聲,“安國公,大長公主,吉時到了,恩義侯還要帶著咱們郡主回宮呢!”
這兩位還是別再往下說了,再說,都成京城的笑柄了,傳到雲太后耳裡,又是一場是非。
雲馳一身繡金黑色錦袍,頭戴金冠,腰束玉帶,丰姿俊朗真是閃瞎了一眾命婦的眼,因為太后懿旨,將婚禮設在了宮裡,她們在錦陽大長公主府觀過禮後,還得再往啟元殿赴次宴呢,這朝臣娶媳婦娶到宮裡的事,真真是活久見啊!
“郡主,承天門到了,”
李靜宜人才下車,眼前一亮,發現自己頭上的蓋頭居然被雲馳給掀開了,她愕然的抬起頭,“應初?”
“我說過,會在承天們迎你,現在,我帶你進去,”雲馳微微一笑,“叫你受委屈了。”
李靜宜輕輕搖搖頭,她知道雲馳口裡委屈的意思,這次能從承天門進,說白了還是雲太后跟自己父母的功勞,雲馳更想的是親自站出來,告訴大家,自己要光明正大的從承天門迎娶自己的新娘,“父親不想朝廷動盪,我明白的,這樣已經很好了,”
若真照著雲馳的意思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諍臣碰死在乾清宮門前,“咱們辦的是喜事,不宜見血的,”李靜宜抬眸一笑,“現在也好啊,頂多是些非議,卻不會引來士子們的激烈反對。”
李靜宜冷眼旁見一年有餘,雲馳跟父親的心思她心裡是有數的,她隨著雲馳一步步穿過承天門,他們要的是溫水煮青蛙,用最少的損失改朝換代,看夠了兩代趙家人的倒行逆施跟愚蠢,李靜宜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雲馳讀懂了李靜宜目光中的含義,心頭髮熱,他緊緊的握了李靜宜的手,“我最怕的就是你怪我了。”
“我為什麼要怪你?怪你的話,豈不是也要怪我父親?”李靜宜抬眸看著高大英挺的夫君,“只要你做的比那些人好,真的能還百姓一片大好河山,便是會為此賠上身家性命,妾身也是無懼的。”
……
天佑七年,年僅八歲的小皇帝在宮中落水,等救上來時昏迷不醒,而導致小皇帝落水的起因則是寧遠侯府楊家小小姐跟程尚書府上的小小姐的爭執,反而牽扯到了過來勸架的小皇帝趙沅。
等趙沅醒來之後,太醫卻做出了皇帝身體受寒,只怕會折損壽數的診斷,小皇帝雖然被雲太后教導,但人卻極為聰慧,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內閣所有大臣召到床前,下旨要禪位給自己的舅舅恩義侯雲馳!
自雲馳成婚之後,便再不像之前那樣無心朝事,而是在李遠山的支援下,整頓九邊兵事,重練水師,甚至親赴福建抗倭,等再回來時,以用一場場戰事再次將雲家軍的招牌擦的雪亮。儼然成了大周的天下兵馬大元帥。
三請三辭之下,雲馳跟趙沅終於完成了帝位的交接,為了表示不忘前朝,雲馳並沒有再改國號,大周依然是大周,依然是那個他的祖輩追隨太/祖皇帝建立起來的大周。
只是如今大周的天下,皇帝成了雲氏子弟。
趙沅這個廢帝被禮敬為乾王,出宮與生父義安王一家住在一起,直到成年之後,朝廷自會與他建乾王府。
而云太后,則帶著曾經的宮妃們直接避住北宮,當年雲馳帶人親自督造的玉真觀,改名長春宮,成了雲太后榮養之處。
雲馳登基的當天,便帶著全副鳳駕,親赴安國公府迎接自己的妻子瑞和郡主李靜宜,雲馳跟李靜宜所出的一子一女,長子云曦被封為太子,長女雲曖則成了大周多年之後第一位公主。
安國公李遠山作為新帝的岳丈,更是雲馳能走上帝位的重要支援,被雲馳封為平王,並承諾,等皇帝再次誕下皇子之時,便依照之前的承諾,隨母姓,為平王嗣孫。
入住修繕一新的坤德宮,李靜宜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雖然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可真的來到時,她卻有些躑躅了。
“在想什麼?”雲馳手裡拿著大臣們議的新年號,走進坤德宮,正看到倚窗而立的李靜宜。
“臣妾見過皇上,”
李靜宜悚然一驚,猛然想到眼前人已經不再是恩義侯,而是大周的天子了,忙福身下拜。
雲馳皺了皺眉,“這是做什麼?”他一把將李靜宜拉起來,“以後你要這麼跟我說話?”
“您如今是皇上了,”
“便不是你的應初了?”
雲馳伸手將李靜宜摟在懷裡,“如果當了皇上便再不是靜孃的應初,那這皇上當來何用?靜娘,咱們早就說過的,一輩子都這麼過,你還是原來的你,我也還是原先那個我,不會因為地位身份的不同有什麼改變,不然的話,我寧願留在安國公府當你的上門女婿!”
“嘁,哪有人將自己是個上門兒女婿拿出來說嘴的?你也不怕將來史書上笑你,”李靜宜心頭一鬆,倚在雲馳懷裡,雲馳的懷抱還像以前一樣,炙熱真誠,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為什麼要笑我?誰說贅婿不能作明君的?我覺得這樣就挺好,以後有我的例子比著,那些只有女兒的人家,理直氣壯的給女兒招婿,省得將來的家產不能留給親生的,反而要交到族裡,被那些貪心的族人給瓜分了,”雲馳這個上門女婿當的可是有滋有味兒的,他少年時便家破人亡,這幾年不論是在大長公主府,還是在安國公府,大家有多疼李靜宜,便會對他有多照顧,他簡直過的樂不思蜀,“等將來咱們曖兒大了,也得照著我這樣的給她挑個女婿!”
“你才我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十年的變化,我在想,若是我沒有嫁到珠洲,而是嫁給了你,會是什麼樣子?”李靜宜將頭埋在雲馳懷裡,她從來不在雲馳跟前掩飾心事,當初如何,現在便如何。
雲馳撫著李靜宜的頭髮,細思了一會兒,“那真不好說,我不是說過嘛,當年我是見過你的,你傻乎乎的,蹲在樹下數螞蟻,看見人連頭都不敢抬,嗯,就跟那些讀書人家出來的姑娘差不多,”
他真的不敢保自己會像現在愛眼前的李靜宜那樣去愛一個傻乎乎的小姑娘。
“那我們豈不是還要感謝榮家人了?”李靜宜挑眉笑道。
雲馳低頭吻了吻妻子的笑眼,“不,我不感謝磨難,更不會感謝給你磨難的榮家人,但我感謝你,感謝抗得住一切磨難的你,更感謝你會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