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裡,文峰白天晚上都守在自己母親身邊悉心照顧,一字也不敢再提楊露。而文峰媽媽的血壓在醫院調理下慢慢好轉,日趨正常了。
這天,文峰媽媽氣色很好,坐在病床上吃完早飯,文峰將飯盒沖洗乾淨後放在旁邊。
“你坐這,我有話說。”文峰媽媽平淡地說。
“哦!”
文峰聽話的坐在旁邊椅子上。
“這幾天你爸和我聊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前年你死活不願意留在家這邊,也多半是和楊露有關。其實我也不是不同意你和她交往,以前她每次來咱家我帶她也像親生女兒一樣,我也是真的很喜歡她......楊露這孩子想法獨立,又對你好,她還能帶著你朝好的方向去改變,這也算是你的福氣了。這次她染了這個病,說實在的,挺可憐的,我也很心疼她,怎麼就讓她得了這傳染病呢?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啊!可是.....我一想到我就你一個孩子,這心裡頭還是不願意……”
文峰的心狂跳了幾下,心想:“完了,這是要判我一個死刑嗎?”
文峰媽媽停頓了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說:“可誰讓你是我兒子呢?既然你那麼喜歡她,如果.....如果這次她真能好了......哎,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文峰撲倒在病床邊,抱著自己母親的腿說:“媽,謝謝您成全!”
“你錯了,傻兒子,我是你媽啊!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和我還談什麼謝字?”文峰媽媽舉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兩眼朦朧說,“知道麼?你走這兩年真的長大的,以前我不放開你,總是怕你吃虧,會受欺負。後來鄰居們都在議論你,說你有出息,聽他們這麼說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呢......以前我想把你一直留在身邊,看著你、守著你,如果不是楊露那孩子,差點我就把你耽誤了,以後你想飛就去飛吧,飛累的就回家歇會兒……”
“嗯!”文峰將頭輕輕枕在母親的腿上,他突然感覺自己很累很累,好像這段期間身上無形的壓力終於找到一個可依託的地方休息一下,他只想靜靜地躺在自己母親的腿上,才覺得心中無比的踏實。
隨後的日子裡,在北京市**和廣大市民眾的志成城之下,眾多醫護人員無私無畏、甚至付出寶貴生命的代價,非典終於控制住了。隨著衛生部在六月一日宣佈非典型肺炎指揮部撤銷,也宣告著對SARS病毒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被非典鬧的沸沸揚揚的北京城也慢慢恢復到往日的氣息。
文峰的表姐也在這次“戰鬥第一線”中表現出色,被授予先進個人稱號。文峰知道,這是用生命作為代價換回來的,有時英雄和烈士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後來她在野三坡“隔離療養”兩個月後才回家和家人團聚。
而楊露也是幸運的,成為眾多非典患者中的幸運兒免遭這場浩劫。只是這場劫後重生並沒有給她和文峰帶來必有後福,而是在劫難逃........
我知道在非典期間,文峰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這裡有來自周圍朋友和家裡的……那些壓力曾讓他一度喘不過氣來,但最終他還是堅持了下來。我知道能讓他堅持下來的理由,除了他堅信楊露一定會好之外,還有就是楊露之前對他的一份真心,也有他當初對楊露信守的承諾——那份真摯而專一的感情……
週一的時候,文峰來到公司,將之前一週的工作重新梳理,在又重新分配工作。我感覺一切複雜的流程到他手裡都變得井井有條。兩位博士師姐,也都忙著整理資料弄自己的論文,有不明白的地方都會隨時請教文峰,他也將自己不涉及公司機密的資料提供給她們做參考。
日子也在一天一天的過去......
這天,我正在忙手裡的事情,突然聽到會議室裡有人爭吵起來,聲音也越吵越大,我細細一聽,是文峰和老闆的聲音。我茫然著看了看旁邊的同事,她也正豎著耳朵聽著。過了一會兒,會議室猛地被開啟了,老闆率先出來氣沖沖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文峰也面沉似水的走了出來,嘴裡嘟囔著,路過我旁邊時,我清楚的聽到三個字,“老古董!”
旁邊同事衝我一擠眼,舌頭也吐了出來。我有點為文峰擔心,頂撞老闆的事我還頭一次看到,我知道這樣通常沒有好下場,不是自己主動走人,就是被公司開掉。我等了幾分鐘後,悄悄來到文峰的辦公室。讓我吃驚的是,剛剛沉著臉的他轉眼就跟沒事人似的喝著茶水,看著電腦中的Email。
文峰抬頭看見我來了,疑惑的問:“凡蕊,你找我有事?”
我進來後關上門,怯生生地說:“師父,你......和老闆吵架了?”
“聽到了?呵呵。”文峰無所謂地說,“沒什麼,就是意見不一樣而已。”
“你還笑?你就不怕麼?”我擔憂地說。
“怕?怕什麼?降職?開了我?”
“嗯。”
“呵呵,放心,不會的。”文峰笑著說,“我跟了他十六年,他要是那樣記仇的人,我都不知道被開過多少回了?”
我不相信地說:“真沒事?”
“沒事沒事!”文峰擺了擺手說,“他那人對事不對人,我瞭解他。不管怎麼樣,決策權還在他手上,不聽我的建議也沒關係,我還是會全力輔佐他的........哦,我正好有事和你說,你還記得半年前來公司實習的那個博士生王伊麼?!”
我點了點頭。
“她博士學位拿到了,現在在上海M大學帶研究生呢。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考她的研究生......你明白的。”文峰呵呵一笑說。
“真的可以麼?”我兩眼放光的說。
“怎麼不可以?只要你全國統考中的英語和政治達到分數線就行,面考那些你都有基礎,還不好過麼?到時候我和王伊說下,她挑人的時候優先挑你,畢竟她的博士論文我也幫過她,又是老闆的學生,這點面子她還是給咱們的。只是.......”文峰停頓了下臉上顯著一絲擔憂,說:“你如果要考研的話,恐怕沒精力在工作了,有時候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回去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