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接到柴霖的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吃飯。那晚只有柴霖和文峰兩個人，他們都喝了點酒。文峰得知他如願以償的去了一家專門製作網站公司，試用期一千三百元，轉正後一千八百元，比自己每天只給五塊錢的伙食費可強太多了，不由得一陣羨慕。柴霖也得知文峰的變故，除了同情外他覺得很不理解，憑藉文峰的能力和那些作品，怎麼也不可能值這個數？問題是他還願意留下，可文峰也只是笑笑不再說話。他從柴霖嘴裡也知道郭玉去了一家做平面的廣告公司。招聘會那天她特意在會場找過文峰，但他那天根本就沒去。從柴霖的話裡聽出他在埋怨自己和郭玉分手的事兒，想必郭玉告訴了他一些，但不是全部。文峰只是搖搖頭，心理對郭玉一直感到內疚。
有時候愛情就像是一場戰爭，雖然沒有鮮血，但總有人會犧牲。
2002年那個夏天的世界盃，以巴西再次舉起大力神杯，文峰也再次從新擁有楊露而告終。如果不是沙特被德國8:0屠宰，中國隊鐵定墊底，郭玉也像中國隊那樣黯然離去。
文峰告訴我，後來他和柴霖私下還合作過一個專案，掙了一點錢。但是北漂的柴霖所面對的比文峰更難。他在北京幹了三年後就回長沙發展了，再相見時竟是十多年後文峰因公出差。那時的柴霖早已娶妻生女，不在從事設計行業，而改做了保險。從柴霖嘴裡得知，當年X培訓學校裡他認識的同學中除了文峰，全都改行了，只有他一人還在堅持。
文峰閒聊中也曾問起了郭玉，柴霖說在北京的時候偶爾還有聯絡。他還承認，上學時確實喜歡過那女孩兒，只是郭玉一直喜歡著文峰。倆人短暫交往不久後就分手了，這讓他看到了希望，之後他曾正式追求過郭玉，可從這女孩兒嘴裡得到的答覆讓他苦笑不得，拒絕他的理由很直接，居然是他沒文峰帥，又不會彈吉他。後來柴霖也就死心了。不過他聽說郭玉在自己父親的幫助下進了公安局，又考上了公務員，還找了一個刑警的男朋友，她也是最早退出設計這行的，後來柴霖離開北京就再也沒有她的訊息。
郭玉這女孩兒曾經在文峰最落寞的時候和他“相依為命”過，最後就像文峰生命中的某一過客，從分手那晚匆匆而去，再也沒見。只是文峰那幾年，每次從JY大廈樓下的地下通道走過時，心裡深處都會產生一絲漣漪透著一點點心酸。
我覺得郭玉曾經在文峰心裡有過，只是他心裡有一個更重要的人已經在那裡根深蒂固了。
我問過文峰，在他心裡是如何評價X培訓學校的？他想了想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他說：“面前有一條河，河水很渾。有一群人要從河這邊去對岸，但是沒有橋，也沒有船。他們只能躺水，渾濁的水下坑坑窪窪的，他們都不知道水有多深，坑有多少。岸邊只有一些的石頭，每個人只能靠這些石頭來幫助他們過河。
有的人還沒扳起石頭，看到那些渾水，心存害怕，放棄了；有的人扳起石頭嘗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也都相繼放棄；還有一部分人不停的用石頭靠感覺去鋪墊水下有坑的地方，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最終這部分的人終於過河。”
那些石頭就像X培訓學校，而石頭只能算是幫他們過河的工具，至於怎麼用它，能不能用好它，就全靠個人了。那些人過河後以為就可以一路平川，可是過去後才發現他們要走的路還很崎嶇複雜……”
也就是在這時，楊露告訴文峰，她實習的職業技術學校把她留下了，還告訴他兩天後要舉辦畢業典禮，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在那天看到他。
文峰這天一早就趕去Q大學。
楊露老遠就看到他躲在一角靜靜的看著自己，她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在文峰快到近前時，楊露衝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高興的說：“老公，我終於畢業了！”
楊露身穿深色的學士服，襯托了她的肌膚更加白皙，兩個水滴形耳環在陽光下晶瑩閃爍，整個人更加美麗高雅，看的文峰出了神。
楊露把學士帽摘下來戴在他頭上笑著說：“你戴著還挺好看的！要是你也穿上這衣服肯定把那些男生都比下去了。”
“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學習，也弄個這套來配你這身衣服！” 文峰把學士帽重新戴在她頭上說，“我記得之前聽你媽媽提過一句，你要準備考研了吧？”
“我想先體驗一下社會，明年再考。”楊露看著他說，“你真要去那公司嗎？我真想不明白，就衝你給我做的MV，也不能給那麼少，小籠包還三塊錢一屜呢！”
文峰若有所思的說：“那公司的老闆無形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我總有一種感覺像是在觀察我，想看我到底行不行？不是說是金子總會發光嗎？我不是金子，可我就是一塊石頭，也要用砂紙打磨的亮一些！”
“你這麼說好像也是這個理兒，說不定真是再觀察你呢！”楊露指了指不遠處的何娜她們說，“一會兒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咱們和好後還沒謝謝她們呢！”
“是應該謝謝她們......”文峰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說，“請她們吃飯也很應該，可是......咱們能不能改天再請她們啊？”
“怎麼了？為什麼要改天？”
“沒什麼！”文峰搖搖頭說。
楊露不信，再三追問，文峰才不好意思的說：“我.....我身上沒帶多少錢。”
“就為這個？”楊露噗哧笑了，她掀開學士服，從裡面兜裡掏出二百元錢說，“我有！”
文峰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這不好吧，我一個大男人，連請你朋友吃飯的錢都用你的.......”
“難道還分你我嗎？”楊露不等他說完，用手肘頂了他一下說：“快拿著，到時候結賬的時候你去買單！”
雖然楊露這麼說，但他看著這二百元錢實在有點扎眼，猶豫著沒有伸手。楊露知道他大男子主義毛病犯了，將錢塞在他手裡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別讓人看見！你看這樣像不像我在管咱家錢？你花完了再和我要啊？”
文峰一愣傻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