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初春來到,餘寒盡散,幾棵楊柳悄然生長,嫩芽探頭。
春日來,日頭漸漸的長了,謝徒在芳姐的被窩中早早的醒來,暖和了會兒因夜寒而微涼的胳膊,掖好被子,悄然出門。
舒活筋骨,謝徒等了半個時辰,靈敏姐該是快醒了。
院子中都是夜裡鎖門,院子大門要鎖,各位姐姐的寢室同樣要鎖,怕是客人亂跑錯了屋。
“咚咚咚!”
謝徒嘗試著敲門,起先沒動靜,而後開鎖的聲音響起,靈敏裹著被子探頭向外看,確認過沒人才拉著謝徒進屋。
花被子,牡丹丹桂,百花盛開,靈敏姐姐睡眼朦朧,迷迷糊糊的揉眼。
“作甚?你小子起的怎麼如此早?”靈敏問道。
謝徒見靈敏姐姐露著白瓷似的小腿,穿著繡花鞋,本該是穿衣的,只是靈敏覺得謝徒來便無需多事,只是隨手披著被子。
“姐姐你去睡,睡著我同你說。”謝徒推著靈敏往床前走,靈敏還困,睡了回去,縮起來等謝徒說。
晨起涼意濃,謝徒打了個寒顫,搓著手道:“靈敏姐,我午前要將姐姐們要買的貨記好,你這裡有紙張麼?”
“姐姐每日給你一粒碎銀子,你便不用去了可好?”靈敏道。
縮著在被窩,靈敏清醒多了,抬頭瞅著謝徒。
謝徒搖搖頭,認真道:“姐姐給的雖好,我要日後賺錢給姐姐,一味地要姐姐的錢豈不是丟人?”
靈敏“咯咯”的笑起來,伸出藕臂,指著梳妝檯道:“紙張在下頭,就是梳妝檯的下面,你要想就去吧……”
取了紙張,謝徒靜坐著等著,姐姐們多的還沒起,靈敏姐姐要起的早。
“哎,昨日你忘了教孟珊給你跳舞?”靈敏低著頭,說道。
昨日孟珊姐乏累,沒提起來,吃過飯,洗漱後就睡了,謝徒倒是真的忘記。
“今晚吧,昨日孟珊姐累的夠嗆……嘻嘻,姐姐胳膊好白啊。”
靈敏輕啐道:“你個小登徒子,好個色胚!”
謝徒喝了杯清茶,潤了潤嗓子,一夜深眠,嗓子乾澀,方才玩鬧直言,靈敏姐嘴角微揚,卻也沒有生氣。
“姐姐,為什麼我聽些個院子裡的姐姐都說過登徒子,是罵人的?”謝徒不明登徒子的意思。
“非是這樣,看是誰說的,又是說誰的,譬如姐姐我,便是逗你的。”靈敏道。
院子姐姐總是站在屋外怒罵某人登徒子,柳眉倒豎,氣勢洶洶,沒像靈敏姐姐溫和,謝徒知道她是逗自己。
謝徒才知道這理論,總覺得沾染了“罵”字的總要是不好的,其實不然,誰都不能說是這樣,靈敏姐就能逗自己的同時啐幾句。
靈敏姐姐說話總是輕輕柔柔的,給誰見了都是,能很快的知曉她文靜。
有時心情所在,靈敏便很能跟自己開玩笑,沒頭目,就只是說說面前的事,像是方才說自己是登徒子,那是院裡姐姐用來罵客人的。
謝徒憨憨的一笑,蹭了蹭凳子腿,“孟珊姐姐曾說她心情不佳,跳舞沒了興致,舞蹈就爛,要我多和她說話,跳舞便能好,賺的銀子便多,我說:‘多少銀子能買下孟珊姐,她便說我登徒子’,靈敏姐,這是為何啊?”
靈敏忍俊不禁,樂道:“她啊,她覺得自己無價之寶唄,眼比天高,姐姐我要一百萬兩銀子,且只有你能買,你買麼?”
謝徒點頭道:“買,一百萬兩好多,但是我要買,姐姐,孟珊姐要多少?”
“一百萬兩,同樣的,你要是有錢財便連孟珊買了去。”靈敏純當是逗他,確實是一百萬兩白銀,只不過有價無市罷了,清倌人向來是如此的。
有標價贖身的清倌人,只是靈敏和孟珊當紅,鴇母要靠著她們,破了腦袋亦是不肯鬆手的。
靈敏和孟珊兩人沒那許多的事,只是覺得待在院子裡挺好的,反正日後能攢夠銀子,容顏數十年又不會衰退。
謝徒打定主意,等他發跡的時日,便叫靈敏姐和孟珊姐數錢,還要她們跳舞看。
過了小半個時辰,謝徒別了靈敏,帶著紙張挨門挨戶的敲,要她們寫好買的物什,一併的買回來送到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