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來臨,午後的天漸漸的有些悶熱了起來,熱氣直燻得人昏昏欲睡,加之孕中的我體溫偏高,又嗜睡,遂一到午後,一沾榻,便沉沉入睡了。
睡夢中感覺有人在我身邊低語呢喃,有溫軟的東西印在我唇上,酥**癢的,像細細密密的針雨,輕飄飄地落下。
醒來時,身邊沒有一個人,空落落的靜,我覺得氣悶,便往窗前走去,透透氣。
透過開啟的鏤刻蓮花雲紋的紅格子窗,我看到,明亮澄金的斜陽下,一男一女相對而立,談笑嫣然。灼亮的陽光燙得少女如玉般的臉盤香汗沁出,頰生紅暈,倒像是生出了一朵燦爛迸放的桃花,嬌媚動人,更添豔色。
男子拿出一方細絹,溫和輕笑,細細地替少女拭去了額上的汗珠,少女輕聲道謝,粲然一笑,爛漫清澈如穿雲破夜的晨光霞彩。
我心裡有點堵,陳蒨和云溪這麼親近,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復回到榻上坐了片刻,卻見云溪穿過流蝶戀花枝彩繪屏風走了過來,笑盈盈道:“娘娘,你醒了?”
“方才陛下來看過你了。”云溪坐到我身邊,笑道,“陛下見娘娘正睡著,不忍吵醒你,便這樣一直坐在床頭看著你,足足兩個時辰呢,剛剛才離開,可惜沒能等到娘娘醒來。”
云溪笑顏如斜陽下的碧水波光燦爛,“娘娘,你說,陛下是不是很體貼啊。”
原來是陳蒨守在我身邊,我當是誰呢,睡夢中也攪得我不得安穩,那種奇怪**的感覺,估計是他在佔我的便宜!
“娘娘,我覺得陛下對你挺好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在宮裡衣食無憂,又有陛下護著,不是挺好的麼?”云溪靈動的眼眸投向我,試探道。
“傻丫頭。”我執起她的手,幽幽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帝王的寵愛便如天邊浮雲,聚時燦爛如錦,美如墨畫。散時只消一陣風,頃刻間消失殆盡,半點不留痕。陛下對我,只有寵,沒有愛,更多的是不甘,是征服,是佔有,遲早會厭倦我的。到那時候,我便岌岌可危,性命堪憂了。”
云溪聽完我的一席話,目色迷茫如春水寒煙渺渺,怔怔不語。
現在不明白不打緊,以後,她總會明白的。
何況,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對他,沒有任何一點愛意,平靜的表象下隱藏的是熾烈焚燒的怒火和洶湧澎湃的恨意。呆在他身邊,每一刻都是痛苦與煎熬。我是咬碎了銀牙忍著,把血與淚吞進肚子裡,壓住幾欲瘋狂破堤的濤濤恨意,才能堅持忍到這一步的。
一個人獨處時,我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赤金手鐲上的鈴鐺,掰開拿出裡面的藥丸,陷入了沉思。
我本來想服下這藥丸,再假裝不小心摔一跤,順理成章地流產。可如今,我得知了嚴淑媛的借刀殺人之計,那麼我就不能輕輕放過她。她害我一次不成,還會害我第二次第三次的,我絕不能坐而待亡,一定要想個法子。
摸摸小腹,心裡漸漸有了主意。
又是一個陽光流燦的午後,我像往常一般小憩醒來,摸摸手腕,發現一直戴在身上的手鐲不見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一直把手鐲帶在手上,從不離身,就是怕被人發現。這手鐲好端端的就突然不翼而飛了,一定有古怪!
難道是梨霏?不不不,不一定是她,先別慌,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娘娘。”熟悉的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我混亂的思緒。
看著云溪進來,我極力的壓制自己慌亂的情緒,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的平靜一點,“云溪,你有看到我手上一直戴的那隻鐲子嗎,掛著鈴鐺的赤金手鐲?”
“娘娘的手鐲在我這裡。”云溪抬起手,細白的掌上儼然是我的赤金手鐲。
“什麼?”我訝然道,“你沒事拿我的手鐲做什麼?”說罷,我伸手就要拿回來。
云溪卻握著手鐲往後退了一步,道:“我不會把這手鐲還給娘娘的。”聲音竟然有些冷淡。
看著云溪異於往常的舉動,我有些不安道:“云溪,你這是在做什麼?”
“娘娘,我知道這鐲子不一般,你在裡面藏了東西。我拿去問御醫了,那是墮胎藥!”云溪咬著唇,嬌嫩的唇色漸漸的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