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問師父。
“師父,你當初為何收養我?”
師父看了我一眼,笑道:“因為你天生異相,不同於常人。”
我一下子開心道:“什麼異相,是大富大貴,權傾天下之相麼?”
師父看著我一臉期待的樣子,淡笑道:“你面相特殊,是克母克妹剋夫之相,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災星啊,如此珍品,為師當然要好好收藏了。”
我一下子被打擊到了,沮喪道:“師父,你怎麼能這樣說徒兒,不就是上次我做滷雞爪的時候沒請你吃麼,你至於這麼報復我麼?說什麼克母,我娘是自殺的,怎能怪我,要怪就怪我爹那個大壞蛋才對!”
說起我那個喪盡天良的爹,我心裡又一陣咬牙切齒。
師父的眉毛一皺,道:“你胡言亂語什麼,為師豈會是為了區區幾隻雞爪就汙衊你是克母克妹剋夫之人?為師是直接就給你定罪了!”
“據為師多年的卦相經驗,你確實是個災星,凡是與你有關的人,非死即傷。為了讓你不再禍害他人,為師只好犧牲自我,勉為其難地收留你了。”師父說得一臉的大義凜然。
我仰頭看著師父,又委屈又生氣,不服氣道:“師父,你騙人。你說我克母就算了,還說什麼克妹剋夫,我可沒有妹妹。還有,我何時說過要嫁人的,既不嫁人,便沒有夫君,又何來剋夫?我哪會是那種剋夫之人?”
師父撫須微笑道:“你確實不是那種剋夫之人,你是那種會剋死三個夫君的人。”
“三個夫君?”我幾乎要暈倒了,師父越說越離譜了。
師父繼續調侃道:“做你的丈夫,必須要有為師一般勇於犧牲的精神,還要有赴死的決心。他們,要麼被你殺死,要麼被你害死,要麼因為你而死。以後誰要是不想活了,娶你是最好的法子了。”
我氣憤地咬牙強調道:“師父,徒兒這輩子都不會嫁人的!”
師父卻是一陣長笑,彷彿我是在玩笑一般,我氣得扭頭就走,師父在身後突然幽幽道:“青薔,這事可由不得你。這是命,總有些命運是你無法抵抗的。”
師父的話,意味深長,彷彿是夢中傳來的。
“師父!”
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這才回味過來,我不是和師父在一起,而是正睡在山間一塊堅硬的大石旁。
不遠處有一條棧道,我站了起來,決心走過去。
寂寂山間兩崖之間架著一條棧道,我走在棧道上,環視四周,幽幽一嘆,經過兩個多月的跋山涉水,終於到翠華山了,離我的目標又近了一步。這裡離長安城還有十幾裡的路程,走上一兩天就到了。
望著碧藍如琉璃的天空,我心裡很是迷茫,我能在長安城找到師父麼,師父會在長安麼,他是否平安?
從前住在東籬山的時候,師父說的最多的就是長安了,如果他已經平安脫險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會來長安城。不管怎麼樣,哪怕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去長安城瞧一瞧。
休息了一會兒,我理了理被草葉割得凌亂不堪的衣袍,摸摸懷裡用來防身的小刀,心下稍安,過了棧道,往山間小道走下去。
走著走著,忽而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時遠時近。我不由得好奇,順著聲音走過去,所望處卻是一片刀光劍影,心下大驚。
幽僻的山路上,一群蒙面人正合力圍攻一中年男子,稀疏的幾個侍從抵死救護。領頭的蒙面人,望其身形,勁秀挺拔,似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氣勢洶洶,落劍驚風,直刺向那中年男子的心口。
且見那中年男子紫衫飄拂,緋綾袍,黃綾裡,面色風霜,倒也從容,即刻迅捷翻身,躲過這一劍,足尖著地。
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混夾著亂箭大石,我急忙躲到一旁的草叢,心中默想:閒事莫管,見機離開,血光之災,能避則避。他們正打得兇狠,指不定一不小心被他們看到我,就會城門失火,殃及無辜的我,我還是悄悄後退離開吧。
蒙面少年全力擊殺中年男子,雙劍交叉,中年男子頗有些吃力。少年劍身旋轉撩開,再度刺向胸口,劍疾如風。中年男子折身避開,一個迴轉,反守為攻,長劍斜刺少年右肋。雷雨之勢,迅疾而來,少年來不及對攻,當即側身避開。
粲亮日光下,一紫一黑兩刀身影交疊迴旋,劍擊不休。少年長劍如虹,出手凌厲疾快,寒風割面,隱有摧枯拉朽之勢。中年男子沉穩老練,威勢十足,劍若游龍,灑開一片銀芒,二人打得難捨難分。
激烈交戰,中年男子長劍迴旋,自下而上倒刺少年的喉嚨。少年仰身低下,劍身轉刺為橫切,直逼向中年男子身側。中年男子急急後退,仍是不免為劍所傷,紫衫割裂,手臂被劃破了一個長長的口子,隱隱見血。
眼見身邊侍從被除得七七八八的,那群蒙面人人不久就會糾纏上來。中年男子不欲與少年纏鬥,便轉身跑開,急欲逃脫。
我正悄悄後退,草叢裡卻有什麼聲音沙沙作響。我下意識看過去,一條花色斑斕的蛇正吐魯著紅信子向我的腳下爬過來,頓時毛骨悚然,三魂七魄都被嚇飛了。
“啊!”我驚聲尖叫,急急跑開了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