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傳蕩,江流不轉。
浩大氣勢傾軋,氣機震盪,有罡氣如天幕般墜下,鎮壓江流,令得乘風破浪的船隻都難以向前。
可也就在這時,那縈繞在船隻、沉浮在江河上的無形氣韻受激而坐,化作了一張空洞的人面,向著前方發出無形的咆哮。
“啊——”
千千萬萬道聲音重疊在一起,咆哮之聲不傳於現實,只動蕩於意念之中,虛與實的音波在江面上互相沖擊,霎時間,江流爆破,一道水幕沖天而起。
“嘭!”
一道身影御風而至,罡氣衝破水幕,水花四濺,元氣匯聚成流,供其一個借力,帶著獵獵之聲,落在巨擘的船首上。
“阿彌陀佛。”
空虛豎掌身前,聲如獅吼般傳蕩,“無妄師侄,別來無恙否。”
音波轟然,震得船上門窗桌椅顫動不休,但那一個個船員卻是全然不為所動,一雙雙無神的眼睛抬起,靜靜注視著船首上的僧人。
無形的氣韻流轉不休,隱約之間,有一張張人臉時隱時現,像是在注視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師伯吼這麼大聲,無恙都變成有恙了。”
披著白色法袍的沈羿邊說邊走出艙室,他露面的剎那,那一張張人臉突然消失,木然的船員也低垂下頭,各自做著事情,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彷彿這一艘船,從始至終都是正常的一般。
沈羿上前幾步,走到距離船首有一丈的位置後,微微抬頭,露出了一雙重瞳,“師伯是來接我回寺的嗎?”
“免了,我靈龍鐵剎可納不了你這尊大佛,”空虛身影一動,落在甲板上,“和尚問你,寺內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何事?”
“伱不知道何事?”
“我該知道嗎?”沈羿狀似無奈地笑道,“師伯是不是把我想得過於神通廣大了。我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化煞境武修而已。整個天下,如我這般的人可不少。”
“天下間的化煞境武修成千上萬,但天妖只有一個,天下無敵也只有一個。”
空虛面色一正,雙眼緊盯著沈羿,“和尚問你,方丈昏迷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說話之時,空虛凝神感應,但凡沈羿有一絲一毫的心緒波動,都逃不過他的《十善業道經》之感知。
然而此時的沈羿,全身上下最高絕的就是心神境界了,空虛固然在境界上高他一個層次,但想要感應沈羿的心神波動,那還不如期望著下毒的真兇自己蹦出來認罪比較實在。
他所能感應到的,只有一片虛無。
“我若說與我無關,師伯會信嗎?”沈羿道。
“以你的過往作為,加上你表現的這麼平靜,”空虛搖頭道,“和尚我很難信你。”
“但這確實與我無關,”沈羿道,“師侄我向來以誠待人,當初既然說不主動對本寺出手,就絕不會出手,師伯若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以誠待人······
空虛一聽這話,就有種不靠譜的感覺。
哪有誠實人會說自己誠實的啊。
要不是這師侄越發高深莫測,還得太史侯親自修改狂人之名,他此時怕是已經發揮自己的對聰明人第一準則——拿拳頭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