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院中,一株大榕樹蒼翠欲滴,哪怕是在近冬的氣候也依然繁盛如夏。
在榕樹下,陳天元席地而坐,身前擺放著似乎永遠離不開身的棋盤。而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尊鐵像。
一尊······栩栩如生的鐵像。
鐵像同樣是席地而坐,大半個身子被樹根包裹,緊緊纏繞,露出的身軀則是帶著風吹雨打的痕跡,有著歲月的斑駁。
“重光今天帶來了個訊息。”
陳天元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某人交談,一邊擺動棋子,一邊說道:“玄天真武道的蕭抱月,願意親自護送我入京,前提是我要保證幽州的平穩。”
在他的話音落下之際,看起來毫無生機的鐵像突然發出沉重沙啞,如同兩塊鐵片在摩擦般的聲音,“可信嗎?”
陳天元對於鐵像出聲毫無異色,只淡淡道:“他必須可信,否則我們就輸定了。”
道門三宗能和一國之力支援的大輪寺鬥得難分上下,並且若非老怪們前去雲遊,說不得就是大輪寺被狠狠壓制了。
玄天真武道作為道門之首,其總體實力遠勝其餘兩者,若是玄天真武道和朝廷聯合,那麼陳天元信與不信,都無法改變結果,那就是——敗!
所以這個選擇,實際上並沒法選擇。
“你在賭命。”鐵像重重地說道。
“做大事,豈能惜身,”陳天元道,“我已經讓重光帶著回覆去陽穀了。”
“這般行事的話,你要讓哪一方來守關?”鐵像問道。
原本,不老山和律宗兩邊,誰能幫陳天元解決問題,誰就能得到想要的。但現在,因為玄天真武道橫插一手,這賭約怕是進行不下去了。
這樣一來,誰來守關,就是一大問題。
“看昭陽和閼逢的勝負吧,昭陽要是能阻止閼逢,那便算靈龍鐵剎那一邊贏。”陳天元早有預備一般,說道。
“看來,昭陽要贏了。”鐵像聞絃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看出了陳天元的打算。
既是答應了玄天真武道的承諾,陳天元便是要立刻維穩,在這種情況下,讓沈羿和白小樓兩人聯手平亂,才是最快最有效的選擇。
但看眼下陳天元的意思,卻是要向白小樓隱瞞和玄天真武道的交易,讓沈羿來進行平亂。
這無疑是提前鎖定了結果,預設沈羿那一邊贏了。
“不,單從明面上來看,勢單力薄的昭陽,是絕對要輸的,”陳天元搖頭道,“但我希望昭陽能贏。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都能贏的話,那他才有資格和能力在我們失敗之後,替我們報仇。”
大玄皇帝、大離師相,鐵策軍同時以兩方為敵,儘管如今形勢大好,但陳天元依然不得不考慮失敗的可能。
所以,要留後手,留底牌。
“昭陽出身靈龍鐵剎,但其本人之心卻不在佛門,他是一個自在又唯我的人,比起一開始就為不老山之大計而加入天門的閼逢,昭陽在立場上,強上不止一分。如果要選一人,我也同樣屬意昭陽,但前提是,他能證明自身比閼逢強。”
鐵像徐徐說著,一股黑沉如鐵的氣機緩緩籠罩身形,“而且你也莫要太悲觀,我們也不一定輸。”
黑沉的真氣剝落了片片鐵色,包裹在樹根之中的身影緩緩站起,腳掌一踏,竟是地動山搖。
“鐵封了三年,我想試試,如今的‘寒光照鐵衣’能不能扛得住龍象大宗的‘如來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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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悄然之間,距離沈羿和穆寒江的那一次會面,已是過了兩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