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時歲的眸子,姜遲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
視線中,姜遲悶聲嗯了一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休息室。
海面的天空和平日的天空看起來,似乎是有些不一樣的,傍晚降臨的時候,時歲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火焰之中。
在休息室裡悶了一天,時歲走出休息室,踏上甲板。
冷冷的風吹來,時歲只覺得一陣瑟縮。
「今天感覺怎麼樣。」
雷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歲扭頭望去,便看見對方端著一杯蜂蜜水站在她身後。
見狀,時歲挑眉,「雷總的喜好還真是無常。」
聞聲雷總揚聲笑了笑,「這有什麼無常的,每個人喜好不同罷了,倒是你,今日在甲板心情如何?」
「和平時一樣,沒什麼出入。」時歲語氣淡淡的,彷彿此時她不是人質,且距離死亡那麼遙遠。
看著面前的時歲,雷慶感慨,「姜學林人不怎麼樣,但是很會培養人。」
話音落下時歲笑笑,「也不見得。」
她開口問,「老爺今日有回覆您嗎?」
「沒有。」雷慶搖搖頭,眉眼間滿是抱歉,「雖然你們兩個孩子是無辜的,但是我必須得做點什麼,來讓姜學林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對於這個答案,時歲似乎並不意外。
她非常坦然的看了眼遠方,眸中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雷慶上前兩步,和時歲一起站在甲板上,他們看起來像是非常和諧的兩輩人,像是極融洽的忘年交,似乎死亡這個詞在他們之間很難出現。
雷慶興致盎然看向時歲,語氣好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這麼優秀的一個姑娘,姜學林是怎麼讓你心甘情願給他賣了這麼久的命。」
「因為他能幫我報仇,今天給你看的那張手機桌布,是我母親。」
談及王玉蘭,時歲那張冷冰冰的小臉,才有了片刻的出神。
回想起幼時的種種,時歲道,「那是我和我母親的最後一張照片了,那一日我母親馬上就可以擁有新生命來著。」
那日是王玉蘭做手術前夕,雖然時歲的工作很忙,但還是抽出時間去醫院合照了一張。
那一日時歲離開醫院時,感受著吹在自己臉上的風,她至今仍然對那風的滋味歷歷在目,她原以為自己會擁有新生活來著。
意識到自己提及了時歲的傷心事,雷慶轉移話題,打趣,「那你那日還跟我講你想自立門戶,是意識到姜學林不值得你忠誠嗎。」
「不是。」
時歲語氣堅定,冷冰冰的腔調裡,帶著莫測的情緒,「是我意識到,姜學林或許有可能也是我的敵人。」
這話一出,雷慶似是在思索什麼。
語罷,時歲又看了眼天,她看著海鷗從空中旋轉,看著有魚群躍出海面,時歲道,「我先去吃東西了,吃點喜歡的東西告別我的一生,失陪,雷總。」
看著時歲決絕的後背,雷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那種滋味就像是當時自己失去摯愛之人,然後眼睜睜看著姜學林......
在回憶面前,似乎所有人都是脆弱的,回想起那一日,雷慶只覺得自己也有些說不出的難受,他沒有繼續想,而是轉身回了船艙。
在時間的流逝下,黑夜如期而至,時歲的房門被敲響,她再走出房間,外面的天空已經變成了一塊巨大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