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胡氏便跟隨楊小荷學起了女紅。開始時還好,胡氏這一雙手還算巧的,楊小荷十句中倒有九句是誇讚。可過了半個月,這繡法漸漸難了,胡氏無法全然領悟,楊小荷便將九句誇讚換做了三句,還有一句稍重。胡氏只道自己學的不好,對楊小荷的苛責只是悉心聽著。
這一天正學在正反交織的針法,胡氏不小心刺到了食指,一滴血珠落在絹上。楊小荷冷眉以對,當即提起盒中鋼針,照著胡氏的指蓋便是狠狠一刺,只把胡氏扎的哀嚎一聲。
楊小荷假意害怕,連忙扔下鋼針,提起胡氏的手又是吹又是嘬,還擠出幾點閒淚道:“哎,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姐姐我平日裡訓斥下人可慣了,這麼還用在妹妹身上了?真是,可是話說回來,若是姐姐我不扎你這一下,以後面對旁人,可就沒法訓斥了。妹妹,你可疼麼?”
胡氏本來有心還嘴,但聞聽楊小荷此言,卻也沒詞了:“姐姐做的對,本該一視同仁的,只是這一下還真疼……”
楊小荷取過棉布幫胡氏包紮了,這一日學習也就到此為止了。只是從此刻起,楊小荷便開始變本加厲。
這女紅學了三月有餘,從第四月起,楊小荷不是以鋼針刺她,便是以惡言辱之,這針越來越大,話則越來越難以入耳,偶爾還夾帶幾個耳光。
開始時,胡氏還念著楊小荷是為自己好,百般忍著,可是到後來,這耳光吃的越來越多,手上傷痕也越來越密,實在有些難以忍受了,只好將此事對潘凌承說了,潘凌承早就看見胡氏臉上手上有傷,但攝於楊小荷雌威,也不太敢聲張,如今胡氏來告,自己卻不得不出頭了。
潘凌承來找楊小荷理論,楊小荷只拿女子德行來答,潘凌承說不過她,只得罵上幾句也無可奈何。但胡氏可就苦了,第二日楊小荷揪其發,以一對鎮紙毆之,只把胡氏打得哭天喊地。
如此又過了半月餘,胡氏也不敢去潘凌承處相告了,因為她發現,一旦告了老爺,那第二日便準是一頓毒打,反而不告時,卻能得了幾日安生。
楊小荷見毒計已成,更是喪心病狂,到最猖狂時,胡氏的鞋稍有皺紋,她便以鐵杖擊其腳踝,胡氏的髮絲稍亂,她便以竹臂擱劈其雙頰,如此月餘。
終於這一日清晨,有下人去胡氏房中送東西,叫門半晌無人應答,這下人推開房門一看,只嚇的臉色煞白,不由得大喊:“來人吶!!二奶奶……她……她……她上吊啦!!!!”
潘凌承聞聽此言,當即眼前一黑昏厥過去,楊小荷假意傷心,吩咐家下人等大加操辦,這一堂白事,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潘凌承跺腳痛哭,大罵楊小荷,罵罷,立刻吩咐下人收拾自己行囊,在蔚縣周邊另立了一處外宅,並且吩咐道:“誰敢將這處外宅告與楊小荷,我便打斷他的腿!!”
這天晚上,潘凌承正自悶坐飲酒,只見牆外飛進一人,他揉揉眼睛一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知己雪濤。
潘凌承一見雪濤,頓時失聲痛哭,雪濤撫其面蘸其淚柔聲安慰道:“凌承大哥莫要如此,我算得你有難處,因此庚夜來見,有什麼委屈,儘管與小妹言講。”
潘凌承哽咽著將自己原配楊小荷,如何杖斃了金氏,又如何逼死胡氏的前前後後說了。雪濤只聽得柳眉倒豎,一張臉上盡是寒霜。
“大哥,這等毒婦你還留她作甚?”雪濤恨聲道,“不如我替你殺了痛快!”
潘凌承搖搖頭道:“好妹子,不可,若是傷了她這一條人命,說不起就要落了官司,再者,楊小荷畢竟是我原配,豈能不顧百日恩情呢?”
雪濤白了他一眼道:“哼!這個時候了,你還替她說話?”
潘凌承只是低頭不語。
雪濤輕輕嘆了口氣道:“也罷,妹妹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替大哥解決此事。”
“哦?”潘凌承抬眼看雪濤,雙手不住顫抖,“妹妹有何辦法?”
雪濤道:“明日你就搬回府去,我與你做一回小妾,倒要看看,這楊小荷如何待我!”
潘凌承一聽,心中竟突的一下,但隨即便搖頭苦笑道:“這怎麼使得?你我雖不是一娘所生,但情同兄妹,我豈能做這喪盡人倫之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雪濤一拍桌子,指著潘凌承鼻子道:“糊塗!我乃江湖中人,豈在乎這區區倫常?大哥,我與你相交,便是看你頗有些豪意,可如今一看,你也是那窩囊之輩,大哥若再優柔寡斷,可別怪妹妹我與你絕交!此事就這麼定了,三日之後正午,你派一乘小轎到桃花林來接我!告辭!”
說罷,雪濤翻身躍出牆外,潘凌承此時方知,原來自己認下的妹妹,竟是個俠人。
“也罷!”潘凌承自言自語道,“妹妹尚且不顧俗世倫常助我,我又豈能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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