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智長老愣怔了一下,臉色不自覺的變得諂媚起來,迎上長眉老僧畢恭畢敬地行五體投地大禮。
“拜見龍樹大士!”
菜鳥們一聽頓時慌了,機靈點的趕緊跟著拜倒在地,但更多人不知所措的傻楞在那兒。
龍樹大士是「洪福寺」輩分最高的佛修,將近四千歲的老怪物,祖師爺「解脫天」唯一還存世的衣缽嫡傳弟子。
他也是「洪福寺」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同時也是唯一一個「地仙」,單論修真級別,甚至超過了衝擊分神期時湮沒於天劫的師尊「解脫天」。
什麼是「地仙」?
有些比較理智的元嬰大成修士自覺心魔太重,把握不足,便放棄了衝擊天劫,晉級分神期的機會,改修地仙。
業界對地仙的看法一直是兩極化的。有人說地仙放棄了元嬰晉級分神的機會,自絕於修真一途,永無飛昇極樂的可能,是膽薄命也薄的懦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蠹修。但也有人認為,地仙只是拒絕白白浪費生命去博一個不可能博到的未來,寧願追求現實,讓自己活的更久一些,是理智蓋過了衝動的大智慧者,真正懂得急流勇退的知機之士。
地仙只要能熬過每隔千年一次的元嬰天劫,理論上可以一直活下去——當然,理論永遠只是理論,真想與天同壽是不可能的,現實中還沒有人能做到,畢竟地仙的千年天劫威力是會翻倍的,一般人能熬過一次兩次,多活個一兩千年就算不錯了,龍樹大士要不是有祖師爺留下的鎮派法寶「雷音浮屠缽盂」給他撐腰,光憑他的實力哪能捱過三次地仙劫,一直活到現在。
“都給我起來吧。”龍樹大士顯然對僧眾們的頂禮膜拜並不太感冒。
“大士容稟,本門今年這一屆的新苗質量還是不錯的……”大勢智長老擦了把臉上的汗,心下暗暗納悶,這個老怪物一般都是貓在清淨地方做宅修,什麼時候有閒心來檢視菩提法會剛剛渡劫的菜鳥了:“狀元郎法海天生異相,立發委地,臥則乳垂至席,乃是天生的佛修胚子,又兼一手黃泉圖秘劍意……”
細皮嫩肉、大腹便便的法海洋洋得意的挺了挺腰,偷偷乜視打量門派高層的表情,滿懷期待。
龍樹大士用一種粉紅色的目光怪怪的盯著狀元郎法海轉了一圈,只這一眼,就把這小子看的菊花抽搐,心驚肉跳。
“法海,還不趕緊給老祖宗露一手瞧瞧……”
“不用啦。”龍樹大士的來意顯然並不是為了擢拔後進,一揮袖子,很有氣場也很不耐煩地打斷了傳燈大闍黎的連篇廢話,“大勢智,你是當代闍黎,德行規範、經典通達,本門上下好像就你一個人曾經遊歷過小佛洲對不對?”
“啊——”大勢智長老楞了一下,連忙點頭:“是的!這是每一代傳燈闍黎的風俗慣例啊,六十多年前,我師威法三藏曾經帶我回過一趟小佛洲,於本師佛悟道的冬青樹下結頂授法……”
“是就行,你跟我來。”龍樹大士娑羅雙樹半枯榮的老臉上毫無表情,點點頭,自顧自的轉身出了大殿。
一頭霧水的菜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少年人的好奇心佔了上風,躡手躡腳的跟在大部隊後面,跟著悄悄溜出了大殿。
坐落於山巔的「洪福寺」,東臨碣石,瀕臨南海,憑欄遠眺,一片汪洋恣意,怒濤滾滾。
但是今天晴空萬里、藍天白雲的南海,卻跟往常明顯有點不太一樣。
寶石一樣清澈的湛藍海面上,憑空多出了一片迷離虛幻的景象——那是一個坐落在沙漠瀚海中的古老石窟,遍佈風蝕的神像和滄桑的壁畫,石窟邊有一群和尚打扮的人表演著無聲的啞劇。
“蜃景?”菜鳥們微微有點失望,他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一個光線折射造成的自然景象海市蜃樓而已。
大勢智長老卻愣在了那裡,他看著海市蜃樓的表情,驚駭的猶如看見了阿鼻地獄裡跑出了一個阿修羅惡鬼。
“這不是本門的跨界挪移絕學「太陰潛行隧道」?”他用顫抖的手,指住石窟上那個銀色漩渦也似的時空隧道,發瘋也似的朝著「洪福寺」的高層們揮舞胳膊,拼命的嚷嚷:“這個石窟有一個時空道標,它,它,它通往的肯定是某個小須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