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溪不想傅靳城迴避,但是他還是說服秦溪去跟文尊談,而他則站在了五米開外的地方等她。
這樣的距離,既不會打擾他們,也能給秦溪安全感。
而森特則守在了門內,不讓其他人過來打擾他們。
天氣已經入夏了,所以站在外面一點都不覺得冷。
他們站的地方是一處木質的涼水臺,腳下浮著一片映了月色的水池,池面還分佈著幾片看不清顏色的荷葉。
夜風輕來,捲起了淡淡的荷香,讓人覺得很放鬆。
“小溪,你恨我?”
文尊的聲音隨著這股清香飄來,落在秦溪心裡卻重如雷鳴。
她的視線輕垂,望著那一池搖曳的水波,“不恨。”
非要細究,她可能還是怨的。
以前沒有保護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忍。
可是當發現自己是有至親,但是至親卻從未陪伴過自己,甚至也從未幫過自己的時候,那些傷,那些苦,好像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藉口,一下子在心底紮根。
衍生出了一種埋怨。
文尊聽聞她不恨,心往底處沉了沉,“不恨,是因為你想跟我劃清界限,做陌生人,是不是!”
陌生人?
秦溪輕輕擰眉,那股埋怨濃了些。
“在我十歲之前,我以為有愛我的父母,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十歲之後,我發現我什麼都沒有。一個血緣上是我親生母親的人,從未關心過我,從未心疼過我,就像是一個陌生的鄰居。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我有‘媽媽’,卻沒有爸爸。”
這是她第一句主動開口對他說自己的心理。
但是這些話,對於文尊來說,卻比刀還鋒利,字字如刀,狠狠戳了他的心。
他張嘴想解釋什麼,卻無法出聲。
秦溪的眼睛定格在了水面,眼睛愈來愈額黑。
“我不止一次偷偷跑到秦家去看秦珂,每當看到她被我曾經的爸爸抱在懷裡輕哄,捧在手裡呵護的時候,我就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再後來,我連看的勇氣都沒了。那個時候,我明白我是一個孤兒,真真正正的孤兒,甚至哪一天因為過勞死去也不會有人在意。
那時,身為我親生父親的你,在哪裡?”
她不是質問,是一種平靜的陳述。
可是就是這樣的陳述,卻讓鐵石心腸的文尊承受不住。
他扶住旁邊的木樁,五指扣緊了外沿。
“我當時不知道。”
秦溪聽了這句話,輕輕勾唇,流瀉出來的卻不是笑容,而是一種至深的悲涼。
“一個連自己女兒存在都不知道的父親,您覺得我該怎麼承認?”
“小溪,當初我也是被人設計了,而且當時我並不知道你的母親已經有了你。但是當我知道的時候,我已經來找你了。只是沒想到,你竟是這麼長大的。”
秦溪看著他的矛盾和痛苦,知道他的話都是出自真心。
文尊和許文芬是兩個世界的人,幾乎不可能相遇。
所以她從沒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他有關係。
“怎麼長大,我已經不想說了。以前的不快樂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很好。我有疼我的丈夫,也有愛我的孩子,我很圓滿。”
說到這裡,她慢慢地把視線移到了五米外的傅靳城身上,暖意一點點爬滿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