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這番打聽之後，我就覺得有些沮喪，王有那個計劃，果然是外行人做出來的紙上談兵！他沒調查過，就自信滿滿的弄出這麼個東西來，要知道我們往井水裡投藥雖然簡單，可後面拿著解藥進去的事情，就沒這麼容易了，我們打聽了半天，總結出來這催邙山的人就是多疑，根本不會相信外面的人，就算是拉肚子拉的站不起來，那也不會改變這種脾性，貿然進去，一個不好還是要倒黴，我將這番擔憂說了出來之後，張德利也很是贊同，只不過眉宇間卻沒有我那種沮喪，只是淡淡笑了笑，說回去再說。
等著回到王有那個殺豬鋪子之後，開門的正是王天成，他嘿嘿一笑，就拍著手說道：“那個小子，還真是個不死心的，還想和我老人家玩花樣，這不已經拉的不成人樣了，我試了試那解藥，也沒見什麼效果，怕是假的，這小子壞的很啊，挖個坑給咱們跳，現在已經給他關到屋裡的洗手間裡了，反正他離不了那地方。”
“催邙山的事情，也沒這麼簡單，那邊的人都多疑，只認熟悉的面孔。”張德利點點頭，關上門走進房間裡之後，就把洗手間外面那個掛著的鎖打了開來，這門一開，就只聞到一股子惡臭撲面襲來，燻的我們幾個都是有些措手不及，蘇山山乾脆乾嘔著跑到了外面，好不容易等著這味道散了散，我和張德利才走了進去，把已經軟做一團的王有拖了出來扔在沙發上，然後張德利笑眯眯的就湊上去說道：“怎麼，你那解藥，好像不靈光啊。”
“我，我記錯了，是，是在書桌的第二個抽屜裡。”王有遭了這麼慘烈的優待之後，就已經完全沒了玩花樣的心思，上氣不接下氣的顫顫抬起頭來，可憐巴巴的哀求道：“求，求你了，我，我要洗澡！我，我要吃解藥！”
“先給我們說說劉老三到底在哪，他身子不行了怎麼可能還和你玩捉迷藏，要是你沒說謊的話，他這病也只有你這方子管用，巴不得天天求著你看病，哪可能不和你聯絡。”張德利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那臭氣熏天的洗手間，然後緩緩的對著王有說道：“要是我覺得你說的事情摻了水，那麼對不起，就再進去住幾天吧，正好也讓我們看看你這藥效。”
“別，別，我，我說，再拉，再拉會死人的…”王有拉了這麼一整天的肚子，精神氣早就被拉的一乾二淨，眼睛裡灰濛濛的一片就是個將死之人的模樣了，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很快就把劉老三的行蹤交代了出來。
這劉老三，自然是沒有和他斷過聯絡的，雖然每次打電話過來用的手機號碼都不大一樣，但住的地方卻是沒有變過，就在濟南的千佛山醫院天天療養著，至於那人參的事情，劉老三也不是沒出過力，劉老三手底下有不少雞鳴狗盜的江湖人，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大張旗鼓的帶著百十號人去催邙山搶東西，就讓這些人隔三差五的潛過去想偷出來，可無奈這催邙山的人防範的緊，幾次都沒有得手，這人參的位置也沒什麼稀奇，就在那老巫婆的家裡，但關鍵的問題是，這老巫婆家裡養著四隻大狼狗，也不知道怎麼被這老巫婆訓練出來的，什麼下了藥的肉包子豬耳朵是一概不理，派過去的人雖然都摸到牆邊上了，可就是進不去，有一個膽子大的上了牆往裡面張望，還差點被那四隻狗從牆上給拽下來，不過卻是帶回了一個訊息，說這人參就擺在客廳裡，裝在個小玻璃罐子裡，和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一起，也沒被老巫婆當做寶貝。
“他要是肯買，怕是早就的手了。”王有這麼配合，張德利自然願意給他一點獎勵，就拿著解藥先給他吃了，那大藥丸子一吃下去之後，王有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紅潤，喘著粗氣說道：“可他就是個守財奴，能不花錢就不花錢，這百十年的老人參也不都是假的，有的是賣的，可他一聽這價錢，就不願意買了，別看他現在在千佛山醫院療養，那也是和老百姓擠在一個病房裡，二十個人的大通鋪，你能想象嗎，一個混黑社會的老大，生了病居然對自己也是這麼小氣，我那個方子，他也就給了一千塊錢，說是我要弄到那個人參，再給我一起算賬，有個五六萬的樣子，要不是我有家有口脫不了身，我早就拿了人參跑人了，一出去就是三四十萬！”
“那劉老三做什麼療養？”張德利點點頭，繼續問道：“濟南那邊醫生開的藥，你總是知道的吧？”
“開始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就交了好幾萬，後來專家也沒看出什麼來，就是說他腎虛，打了幾天針，他覺得醫藥費貴，就不肯繼續了，現在按照我的方子吃點六味地黃丸什麼的補補腎氣，不過現在他這病，就有點腎炎的意思了，所以後來還是回去住院了，反正就是挑便宜的來，等著我這個方子呢，上一次說，實在不行，就找找公安局去查當年的那個案子，先把人參當證物收上來用用，可他又覺得這件事得麻煩人家還要給紅包，那麼大的一個事情，沒有五六萬下不來，所以一直拖著。”王有開了口之後，反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道：“我說，你們也別想著找劉老三的晦氣了，他這病不能拖，現在還有幾分希望，可拖的越久就越要完蛋，依照他這個性子，只要是覺得自己還沒完蛋，就肯定要拖下去，拖到最後，就是腎病，又花錢又受折磨，可比你們找上門去弄他一次難受多了。”
“不過，那人參你們要是有興趣，弄出來也不錯，我那個辦法可是精巧的很！”王有說著說著，居然又高興了起來，臉上多了些紅潮，興奮的看著我們說道：“我有路子，你們弄出來我賣，咱們三七分賬，劉老三什麼的就讓他去死吧，拿了你們的錢，我肯定幫你們辦事，你們來的事情我是打死都不會說出去的，不光如此，劉老三就算是弄到了人參，我也是出工不出力，讓他好過好過，你們看怎麼樣？”
“催邙山的事情，我們肯定是要做的，至於你那個計劃，就算了吧。”張德利笑了笑，給一邊的王天成使了個眼色，王老頭就笑眯眯的從王有的身後悄悄湊了過去，然後猛的掏出個手帕來捂在了王有的臉上，他眼珠子一挺，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我這才明白過來，王天成是把他那點乙醚都用上了。
“小能手醒了。”這時候蘇山山就從裡間走了出來，見王有躺在沙發上人事不省，先踹了一腳，這才樂滋滋的對著我們說道：“燒也退了，胸口也不疼了，看來是沒問題了。”
“看看去！”這個好訊息讓我們都是精神一振，先後就進了小能手休息的那間房，這傢伙遭了這麼一番事情之後，自然沒了原來開玩笑的心思，見到我們進來，就長長的嘆了口氣，悶著頭說道：“哥們這下算是丟人丟大了，你們可別到處亂說，要是說了，我就真活不下去了。”
“不過是些小挫折，這麼灰心做什麼？”張德利哈哈一笑，拍了拍小能手的肩膀說道：“咱們怎麼能看著你受氣，這就有個局面，讓催邙山裡那些人好過，不過你得先給我們說說，到底是哪個主事的，讓你變成這樣。”
“就是那個老巫婆，孃的，真是該殺！”一提到催邙山三個字，小能手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子被抓進去之後，那老巫婆還他孃的跑到那小屋子裡做法事，拿著什麼符水潑老子，潑完了就弄出一堆艾草來繞著老子燻，差點把老子燻成臘肉，後來還他孃的讓人拿鞭子抽老子，說老子身上有惡鬼附體，得抽出來才行，這一抽，就差點把老子抽死啊！”
“催邙山的局面比較複雜，那裡的人不怎麼相信外人，做事情也是野蠻，咱們很難做出什麼局面來，不過還是要看你，小小的懲戒一番咱們是有一百種辦法，就外面那個大夫，也是給催邙山整治過這麼一次，弄了好大一包瀉藥，說是要給他們井裡下藥，這個辦法咱們能做，那藥效也試過了，一個精壯漢子，一天也就不行了。”張德利點了點頭，緩緩的對小能手說道：“這個辦法能用，但效果卻不好說，想要具體再做點什麼就更加難辦，不過還有件事，我一直在想著，那醫生說催邙山裡有個百年老人參，這玩意現在也有三四十萬，錢倒不是什麼，我想著你和白木總是要見先生的，先生畢竟已經八十多歲了，再健壯也是個老人，這東西給他補補或許不錯。”
“要是用藥的話，我覺得能做。”小能手愣了一下，顯然是被張德利那個建議吸引住了，我一時間也很是心動，覺得自己要是有這麼個拜師的禮物，總能感謝那個男人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幫過我，這個心思，讓我和小能手互看了一眼，一起點起了頭。
“那巫婆沒什麼本事，就是裝神弄鬼給人燻艾草，一般小感冒估計有用，但下藥這種事情她肯定對付不來。人都得喝水吧，喝了咱們的水，他們就得軟，咱們等上一天，這事情就成了，都成軟腳蝦了，還能怎麼我們？”小能手冷哼一聲說道：“還不是任我們拿捏，到時候也不玩虛的，直接闖進去，看到一個打倒一個。”
“先生怕是要問這東西是怎麼來的。”張德利搖搖頭，否決道：“雖然他也明白咱們這不是什麼正經路子弄來的，但要是說咱們是搶來的，他難免有些不喜歡，畢竟咱們都是靠著嘴巴吃飯的，搶這件事就落了下乘，要麼咱們就斷了這個心思，老老實實的下藥走人，去濟南找找劉老三，然後做個局面，要麼，就一起想想，看看能有什麼辦法，讓這件事做的自然點，至少是個局面。”
“機會難得啊！”小能手有些發愁的搖了搖頭，我們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件事實在不能錯過，人的心思就是這樣，一旦想到了什麼事情，特別是這件事特別誘人的時候，就總是忍不住想要去實現，況且我們都覺得，憑著我們幾個人，總是能想出辦法來的。
“他那個局面，你說說看？”小能手想了半天，愈發的發愁，他本來就是個做賊的，玩騙術還是差點意思，想來想去就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說不定觸類旁通，就能想出來呢？”
“就是下了這藥，然後等著那老巫婆不行的時候，我們一行人進去，拿出解藥來，說做個救世主。”王天成冷笑一聲，說道：“今天他還跟我說，我這樣子扮個道士最像，就說是外面來的仙長，有靈丹妙藥，還美其名曰以毒攻毒，尋常村子也就算了，這個辦法說不定有用，畢竟沒用也就是哄出去，可這催邙山裡住的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心裡多疑著很，咱們進去，他們十有八九就想到這一出是咱們自導自演，就算沒這麼聰明，萬一大家發了狠一起抓住咱們，把解藥搜出來自己吃了，這種事情放在他們那邊也不稀奇。這個險，咱們是不能冒的。”
“要是正兒八經的醫生呢？”小能手眼睛一亮，拍著腦門說道：“要是咱們就是醫生，穿著白大褂，下去出診呢，咱們一亮相，就是來看病的，這個總可以吧！”
“可貿然進去還是不妥。”張德利皺皺眉頭，搖著頭不大同意的說道：“還是那句話，這個催邙山裡住的村民都是多疑，他們那個地方進去一趟不容易，憑什麼突然就來了幾個大夫，還是他們生病難受的時候趕過來的，現在可不是以前，有什麼下鄉義診，這種吃力不討好又沒錢賺的事情，醫院早就不幹了，咱們這麼一進去，跟道士也沒區別，不過就是看著咱們這身白大褂，或許會手上留情罷了。”
“要是這些醫生是因為突發事件呢？”小能手嘿嘿一笑，說道：“我在膠東住著的時候，有一年流感肆虐，地方上沒辦法了，怕這些村子裡沒什麼醫療條件，得了病死了人不好交代，就給醫院下了任務，必須去看病，那時候到處都是白大褂，好心的不得了，家家戶戶發藥丸。”
“要是這樣，到也不是不能做。”張德利點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小能手，皺著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想著讓催邙山周圍這些地方都有些症狀？”
“這瀉藥吃不死人的話，就能做！”小能手狠狠的點了點頭，見張德利有些不忍，就出聲勸道：“你也別想著說那些人都是什麼沒過失的，催邙山這些人到底為什麼變成這樣，就得從周圍的人說起，我給關了這麼幾天，他們聊天的時候我就吊在那大梁上，說是幾十年前開始，這周邊的人就當他們催邙山的人是怪物，說他們是山裡人沒見識，想著辦法的欺負他們，原本山上種的栗子樹隔三差五都讓周圍這些人砍了去當柴火，催邙山裡沒多少人，就得被外面的大村子欺負，原本他們也在山外面住過，可漸漸的都遷回山裡了，就是被欺負的慘了，所以弄成現在這個德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他可憐的地方，這催邙山的人固然可恨，可讓他們變成這個模樣的，還不是周圍的幾個村子，就是買點香菸醬油這種簡單的東西，一聽是催邙山的，就要貴個一大截，要是敢理論，就叫人，這些人那天商量著出門買東西，居然還要帶棍棒，說是怕被圍攻壯膽，依我看，這周圍的村子裡也沒什麼好人，反正那東西拉不死人，讓他們吃就吃了，咱們按照個次序，一個村子一個村子來，反正就三四個，那地方不大，訊息也傳的快，這樣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拉肚子，說起來，就是傳染病的模樣了，外面那些能看大夫，可催邙山裡的就那個會燻艾草的老巫婆，她能看出什麼來，等著傳到了催邙山，咱們早就在周圍忙活開了，訊息裡也肯定有咱們一份，就是說政府派醫療隊出來，這樣一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咱們的來歷也就有了辦法，誰敢說咱們是突然出現的，還不是因為這片地方有了傳染病來下鄉的，到時候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發藥，趁著他們家裡空虛，咱們還不是想幹什麼幹什麼？”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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