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京大雨，哪裡都堵車，哪裡都走不動，哪裡都是水，好在開了一輛大車，雖然沒事，可著實堵在路上，慢慢的往前走走了一晚上，又要小心刮蹭，實在對不住大家，今天兩萬
我們這麼走了一遭之後，就只剩下了準備的事情，蘇山山雖然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可我還是覺得這個小女孩不應該捲到這種局面之中來，十五六歲的孩子，即便是從小就見過了江湖的風雨，可見識和經歷畢竟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我打發著她去幫我買了些東西之後，大家閒話到了晚上之後，我就獨自一人出了門，臨出門的時候蘇山山倒是想跟著來的，可我和張德利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她就被張德利藉著個長輩的身份留了下來說是聊聊，靠著這個辦法，我總算鬆了口氣，我是個很善良的人，見不得別人受苦，也不想看到蘇山山這個孩子心裡有點什麼陰影，雖然這件事毫無疑問的在將來也會是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我總覺得，我是個男人，是男人總應該承受起一些東西的。
“看來還算及時。”我記性還算不錯，繞了幾個小圈子之後，總算找到了財政的局的那個宿舍老樓，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多一點，從樓下往上看去，果然正如蘇山山說的那樣，這個地方是沒什麼人住的，三百塊居住的那個二樓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看樣子那傢伙還沒回來，我鬆了口氣，暗道自己運氣不錯，我雖然記性不錯，可這地方畢竟是經濟欠發達地區，早些時候建起來的樓房都是一個摸樣，我繞了幾圈之後還在擔心自己會遲到，如今看來總算趕得及了，等著確認了這點之後，我就找了個角落悄悄的蹲了下來，老宿舍也有老宿舍的好處，這好處就在於公共設施即便是壞了也沒什麼人來修，算是個被遺忘的角落，我雖然就蹲在路燈後面一個腳踏車棚裡，可這路燈根本就是個擺設，只要蹲下來，躲在腳踏車棚的破木板後面就沒人看得清楚。
我這樣等了又有十分鐘之後，就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我心裡一凜，抬頭一看，就看到一個瘦瘦的身影從大門那邊慢慢的晃了進來，腦袋上帶著個帽子，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想必就是那個三百塊了，見到他進來，我趕緊憋住呼吸，生怕自己驚動了他，說實在的，如今我的狀態當真是不怎麼樣，身子一直在發顫，腿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蹲著蹲著都快一屁股坐在地下了，呼吸也有點紊亂，憋氣吧也比平常要困難許多，好在三百塊大概是在這地方住的久了，心裡也沒那麼警惕，晃晃悠悠的也沒發現我這個心懷不軌臉色發白躲在暗處的傢伙，等著他上了樓之後，我總算鬆了口氣，目不轉睛的盯著二樓那地方的窗戶，三百塊住的就是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外面是廳，邊上是廚房加洗手間，這洗手間的窗戶就靠著外面，燈一亮我就看得清楚。
見這洗手間的燈亮了，我也就不再等待，深吸了一口氣就從車棚裡跑上了樓，先是側耳聽了聽那門裡的動靜，聽見是一陣嘩嘩啦啦的水聲這才帶上手套，小心翼翼的用一張電話卡把門打了開來，一進屋，就看到扔在沙發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確定了他在洗澡之後，我就趕緊跑到了廚房裡，悄悄的開啟了煤氣灶，這裡就有個小小的注意事項，擰開開關的時候，只要慢上一點，就是個洩露的樣子，我吸了吸鼻子，聞見一股子有這麼一點點刺鼻的煤氣味，心裡終於鬆了口氣，想了想，又抄起放在一邊的水壺掂了掂，見裡面有半壺水，不由的暗道一句天助我也，將那半壺水放在煤氣灶上之後，我又輕輕的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那門，然後就溜回了車棚裡繼續等待。
這件事的效果怎麼衡量，曾經困惑了我一整天，我這個方法，成功的機率有這麼一些，但也是五五之間，原因就在於，煤氣的確是有股子刺鼻的味道的，但另外一件事卻讓我覺得我似乎是可以成功的，因為洗澡這件事不管是男是女，在冬天的時候都是要從熱氣朦朧的洗手間裡走出來的，那個時候人的嗅覺是沒有那麼靈敏的，我把那煤氣灶開到了最大，那房間又小，短時間內也可以讓這個三百塊吸多了倒地不醒，但怕就怕這傢伙發現了問題，我把那壺水放在煤氣灶上就是想著造成這個三百塊回家燒開水的時候沒有點著火就去洗澡所以會中毒，這樣的意外年年都有，但不管這傢伙有事沒事，我都是不能再上去看看的，所以，想來想去，我就乾脆抱著腿在車棚裡繼續蹲著，要是上面的燈一直亮著，那我就能確定，這傢伙十有八九是中招了，要是關上了或者有什麼別的動靜，就是這傢伙沒事。
等了這麼兩個多小時之後，我的腿都快要凍在了地上，見那小房間的燈依舊亮著，我總算鬆了口氣，扶著車棚的柱子就站了起來，把圍巾在腦袋上包了一圈，只露出兩個眼睛來之後，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小旅館，見我一臉得意的樣子，張德利讚許的點了點頭，而蘇山山則是蹦了起來，直截了當的問道：“怎麼樣了，成了沒有？”
“應該是成了。”我點點頭，把我的那些設計和推斷大體說了說之後，大家就一起笑了起來，看樣子，我這一次做的還算漂亮，除了迷路之外，也就沒什麼別的漏洞了。
“對了，你讓我買的東西都在這了，咱們什麼時候出去？”笑過之後，蘇山山就搬出一個大袋子來放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愣，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計劃做的似乎還不是太全面，裡面放的，可是個帶電瓶的電鑽，我本來的意思就是去在那個青雲湖的冰面上做做文章，七八厘米這麼厚實的冰面，要是有這電鑽，倒也不是什麼問題，可大半夜的我跑到湖面上鑽井，第二天要是出了事情，大家不用問也知道我用了什麼手段了。
“不是什麼太難辦的事情，不過，是複雜了點。”張德利淡淡的笑了笑，搖搖頭說道：“現在這麼幹是不行的，動靜大了點，再說了，冰層都是差不多的，你這麼給弄開一塊即便結了冰，也不會太厚，到時候人家一看，就會覺得有問題，憑什麼別的地方都能站住人，就你那個地方站不住，加上咱們晚上鬧出來的動靜，大家肯定是有話說的。”
“那，那要不我再想想吧。”我尷尬的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訕訕的說道：“反正，總能想出辦法來的，小能手這還不是沒回來嗎？”
“你那個辦法不錯，就這麼做吧，不過就是多花點錢的事情。”張德利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明天這個時候，我上街找點人，帶著他們去撈魚，到時候冰面上砸出七八十個洞來，大家忙活半天，出了事情也賴不到我們這裡。”
“可砸出洞來之後，那些老太太就不會帶著孩子上去了吧？”我遲疑了片刻，有些擔憂的說道：“就算馬老太太那個時候不在家，他們那個地方也不大，大家常常走動的，到時候一提起這事兒來，她也就知道了，人家都不上去了，咱們做這些事情也是白搭啊。”
“小孩子這種東西，可不是怎麼聽話的。”張德利笑了笑，說道：“青雲湖那地方我問過山山，其實挺大的一片地方，那些小孩子玩耍的都是湖邊的區域，我們可以選個稍微遠點的，這樣只要那些小孩子不過線，也沒什麼危險，而且就算他們不過線，不到我們那邊去，我也有辦法讓他自己送上門來，咱們弄開冰層之後，也不是說就剩下一個個窟窿，一晚上又結冰了，就是沒有原來那麼厚而已，我以前在北方待過一陣子，知道這種後結冰的地方，雖然承受不住大人，可小孩子卻是可以跑來跑去的，到時候咱們就這麼做，你自己想想路線怎麼規劃，只要那小男孩跑過來了，我就不信那個馬老太太不著急，只要她一著急，那麼就得自己往冰窟窿裡掉！”
“小孩子怎麼誘惑？”我一聽，覺得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然而主意這種事情都是有不足的，比如說張德利這個主意，小孩子跑來跑去那是天性，但我們要選的地方遠了點，那小孩子估計也不會自己跑過去，除非是大家都在那邊，可這麼一來，老太太們估計都要往冰窟窿裡鑽了。
“小孩子還不好弄？”蘇山山哈哈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這種事情你算是問對了人了，我就認識不少小孩兒，給糖就跟你走，給玩具就巴巴的覺得你是好人，我看那小男孩應該是個喜歡玩具的，咱們拿點小槍逗逗他，他估計就跟著跑了，到時候算好了路線，跨過那個冰窟窿就是了。”
“這個辦法不錯。”聽蘇山山這麼一說之後，我總算對這個計劃有了些全面的認識，其實關鍵就線上路的安排上，要計算計算一個成年人的腳步，然後讓這幾個冰窟窿的安排多多少少的都有一個能套住人，剩下的事情就是把那小孩子引過來，雖然一個五歲的孩子跑的並不是多快，可馬老太太也不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了，她那小腳想要追上是完全沒有問題，但問題就在於她追上的時候那小男孩估計都跑到了我們的套子裡了，我們大體商量了下具體的細節之後，就是一個飽睡的夜晚，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大家就分頭出去行動，我和張德利戴著墨鏡，裝作商人的模樣去了新泰的勞務市場，找了十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許諾一天五十塊錢，又買了工具和漁網，就帶著他們去那青雲湖上打洞撈魚，我們這麼一去，老太太們就不願意了，前前後後的來了七八個說什麼小孩子還在湖上玩，可後來看到我們打洞的地方離的還算遠，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約束著小孩子不要亂跑。
忙了這麼一天之後，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我就趕緊包著腦袋去青雲湖看了看我們的成效，雖然那幾十個冰窟窿都已經結冰，但正如張德利所說的那樣，並不是太厚實，我一個成年人勉強能站這麼一下，要是小孩子肯定沒問題，換做馬老太太那種又胖又矮又在跑的，估計就要糟糕了，而且我們這冰窟窿挖的實在是太大，估計掉下去就算會水性的折騰半天也到不了，加上裡面還有碎冰塊阻擋著，要是壯漢一個，估計還有點指望，像馬老太太那樣的，只好去死了。
我這麼一去一回，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等著再回來的時候，身邊就多了個蘇山山，她手裡也不是空空的，拿了個小小的玩具槍，打塑膠彈子的那種，我們在外面受了一會兒，八點多的時候，就看到湖邊的那些小房子漸漸熱鬧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幫子老太太就領著孩子走了出來，照著慣例，老太太們聚在一起聊天，把孩子放在外面玩，我抬頭一看，就看到了穿著一身大紅為老不尊的馬老太太，這時候蘇山山就拿著小手槍從一邊繞了出去，蘇山山雖然十五六了，可個子卻是不高，看著也就是一米五多一點，半大孩子的樣子，她拿著這小手槍一出現，果然許多小孩子就轉過頭去眼巴巴的盯著她手上的東西再也不看別的了，趁著這個機會，蘇山山就晃了晃手裡的玩具手槍，對著那個穿著黃衣服的小男孩打了幾槍，一邊打一邊還叫道：“你來抓我啊，來抓我啊，抓住了就給你。”
“啊啊啊。”小男孩聽了這話之後，果然就顛顛的追著蘇山山的屁股跑了過去，蘇山山哈哈一笑，就跑向了我們挖好的冰窟窿那裡，蘇山山這麼一鬧，老太太們自然就轉過頭來看了幾眼，等著那黃衣服的小男孩一跑起來，馬老太太第一個就慌了，叫了一聲小祖宗就跟了過去，只可惜，等著他追上的時候，那小男孩已經泡過了第一個冰窟窿，只聽得馬老太太一聲尖叫，瞬時間就消失在了冰窟窿裡，開始還聽著她叫了幾聲，可到了後來，等著那群老太太尖叫著跑過去的時候，馬老太太早就沒了動靜，這件事成了之後，我也沒多停留，笑了笑就自己先回了小旅店，等著進門的時候，蘇山山正在吹的熱鬧。
“要不是我身輕如燕，早就掉下去被馬老太太看穿底細了！”蘇山山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我剛剛進門，她一看是我，不由的就臉一紅，那時候我可看的清楚，蘇山山跑的太快，什麼身輕如燕自然沒有，有的就是摔了一跤，差點被那個黃衣服的小男孩抓到。所以見到我進來，蘇山山趕緊眨了眨眼，把話鋒一轉，指著屋角里坐著個的老頭說道：“這個，這個是小能手請來的幫手，叫王老先生。”
“幸會，幸會。”我嘴上雖然說著客套的話，可心裡卻有點不以為然，這個所謂的王老先生看起來真的是不怎麼樣，又幹又瘦，鬍子邋遢一大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沒換了，一身藍布衣服要不是敞開懷裡面有點藍布樣子，我還以為是個油光閃亮的黑袍子，一雙眼睛也不像電影小說裡那樣說的高人閃著精光，渾濁的就像個經年沒擦過的玻璃球，抱著手縮在角落裡，真讓人覺不到他有什麼高深的。
“過獎過獎，小老兒出來也是給小能手面子。”我雖然覺得這老人不怎麼樣，可完全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自戀，不由的一陣愕然，這時候小能手就站起來乾乾的笑道：“這個王老先生，可是真人不露相，早年間在濟南誰都不敢惹，隨手就給騙了，我請到他，真是不容易啊。”
“客氣，客氣，咱們老少的情誼，你有事情要我幫忙，難能不幫。”王老先生頗為自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盎然說道：“再說了，你做這個局面，還就得指望我，我這些年在江湖上出面的少了，也洗了手做點正經買賣，這元青花什麼的你去找別人，都買不到以假亂真的，我這手上卻是不少，雖然你們不打算著給那些人看看，可萬一用得上的時候，就要靠著我來緩解緩解了，別的不說，這見識，這說辭，你找別人都沒有。”
“可咱們是不是換身衣服啊，那些電影裡電視裡的高人，特別是玩古玩的，都是仙風道骨啊。”我這時候終於忍不住說了：“老先生，你這衣服這打扮不大像高人啊，不是說做局面，這些東西都是最基本的嗎，咱們是不是弄一弄，至少有個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