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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補充篇守護之張德利的故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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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廠裡幹了半個月之後,就漸漸的覺得氣氛有些緊張起來,原本廠裡雖然有幾個頭目的親信看著,但是出入什麼的都沒什麼大的限制,就算我這個住在廠子裡的新人,打個招呼也能去門口透透氣,閒雜人等像許三多這樣的搬運工人更是沒有限制,隨便出入,可是到了後來,廠子的大門就很少開啟了,連東西都是半夜的時候送到門口,大家再一起搬進來的,這個變化讓我緊張起來,覺得可能是出事了,趁著老闆看得不嚴,我偷偷的問了個同樣是天津出來的銷售,這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這藥,終究是出事了,開始賣的時候,吃下這藥之後,病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神清氣爽那是簡單的,有好些臥床不起的甚至能下地走走了,然而時間一久,這副作用也就顯現了出來,一時間病情加劇的就有不下百人,最要命的是這藥真的吃死了十幾個人。

“不是說吃不死人嗎?”我心裡咯噔一聲,一下子就慌了,壓著嗓子慌慌張張的問道:“就算是興奮劑,也吃不死人吧!”

“按理來說是吃不死人,可那些病人早就經不起折騰了,就剩下一口氣,吃了這玩意不死才怪!”我那同鄉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說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啊,都像瘋了一樣,要不是我跑得快,早被打死了!”

“那,那咱們還不跑,報了警怎麼辦?”我慌忙的問道。

“還不至於能找到咱們,咱們都是藉著廠家的名義賣的。”同鄉搖搖頭,嘆息著說道:“不過,看樣子,以後,得往外地跑了,這活,是越來越難幹了啊。”

“什麼往外地跑,是咱們要搬家嗎?”我又問道。

“不是咱們,是我們。”同鄉搖了搖頭,說道:“廠子東西太多,搬家不現實,我聽老闆說,要我們幾個銷售到外地去開拓市場,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反正啊,日子是不如現在好過了。”

“那會不會出事啊,都鬧出人命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啊?”黯淡的前景讓我憂心忡忡,我覺得自己即便做不成大事,也至少要保住一條命,心裡不由自主的打了退堂鼓,可是又擔心跑路不成被老闆抓回來,所以試探著問了起來,希望這個有點交情的同鄉能指一條明路給我,然而,那時候的我,還是太相信別人了,或者說,那時候的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時時刻刻想的,只是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而不是自己的身上。

“當然是同心協力,共度難關了!”我那同鄉信誓旦旦,義正詞嚴的說道:“老闆待我們不薄,出了事就跑,那還算人嗎?”

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這種世間最親密的人在災難面前尚且如此,那麼,其他的人,更是不用多說,這個道理,在我那同鄉消失之後,我突然明白了過來,那傢伙和我說完這番話後,就藉口要去吃飯,趁著天黑撬開了大門和幾個朋友一起逃之夭夭,他的逃亡更加讓我們這些剩下的人害怕起來,銷售是我們這些人中訊息最靈通的,如果連他們都跑了,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只可惜,那時候的我們,已經被看的死死的,再也沒了逃出去的機會。

既然跑不掉,那就各自想辦法吧,所謂各有各的死裡逃生,大體就是這樣的事情,雖然大家每天依舊老老實實的生產,可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小算盤,有的時不時的往窗戶和大門的地方張望,希望看守鬆懈的時候溜出去,有的則是藉著打牌的機會去和那些看守拉交情,想買通他們好跑路,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最近風聲緊的很,就算老闆封鎖了訊息,我們還是從看守那裡知道了,警察已經在找我們了。

所以我開始偷工減料,興奮劑這一關,是我直接操作的,我那時候的想法也很簡單,只要沒了興奮劑,這藥還是害不死人的,只要不死人,老闆或許能逃過一劫,我們這些打工的,也能安全無事,即便是出了事,到時候我說出這一切,說不定也能落個從輕發落,這個決定,救了我。

那是我進入這個小工廠的第四個星期,按照流程,我們要首先將酒精和雜料一起混合,做成溶液,然後進行攪拌和深加工,只是那一天我提起那幾桶酒精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這酒精的味道,太甜了一點,裡面似乎混了東西,雖然覺得不對,可工頭一催促,我也就管不了這麼多了,還道是他們偷偷的買了便宜貨想賺老闆的錢,我一個打工的小角色能做什麼呢?不過是乖乖聽話罷了,所以我也沒多想,直接將幾桶酒精倒進了大缸裡,然而不過幾分鐘後,我就突然感到昏昏欲睡,甚至還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感覺,我搖晃幾下,伸手扶住一個站在身邊的工友,正要自嘲的說點可能低血糖之類的話的時候,卻猛的發現,他居然身子一斜,歪倒在了我的身上,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只記得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女人正戴著防毒面具看著自己。

“這,這是怎麼了?”我竭盡全力的掙扎了許久,這吐出這樣一句弱不可聞的話來。

“居然醒了?”女人微微一愣,眼睛裡帶了幾分戲謔,手裡像變戲法一樣突然多了一把藥片,俯下身來,一把捏住我的臉頰,笑道:“既然醒了,就嚐嚐自己做的藥吧,可是,很過癮的呢!”

“不,不,你,你要幹什麼!”在這一剎那,我突然有了一分力氣,奮力的從女人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喘著粗氣依靠著牆正要喊人,卻驚恐的發現,我的那些工友,居然一個不剩的躺在了地上,裡面那個胖乎乎的,正是我的老闆,只是現在的他們,臉上似乎早就沒了生命的氣息,有幾個甚至滿臉都是血,那是怎樣的一副地獄場景啊,一個渾身撒發著香水氣息的精緻女人,微笑著站在滿地的鮮血中,身下的人,被鼻腔裡,眼睛裡,耳朵裡流出來的血染的通紅,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甦醒的樣子。

“做出這種藥來,死了這麼多人,難道,就這樣算了嗎?”雖然隔著面具,但我依舊看出了女人的不屑和冷笑,她一步步的走向我,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你們這種人,總有人來收的,今天,就讓我用你們自己的辦法,送你們上路吧。”

“我,我,我不想死!”終於明白過來女人意圖的我恐慌到了極點,人生的種種如電影一般閃過腦海,一瞬間我想起了許多人,當太風流的面孔出現的時候,我猛的記起他說過的那句話,顫聲喊了出來:“這個天下,有千千萬萬個像我一樣的人。”

“什麼?”女人一愣,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俯下身來,緊緊的盯著我的眼睛,厲聲質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可能知道這句話?”

“是,是我的朋友,他,他叫,劉太峰。”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方才說出這麼一段簡單的話來,室內瀰漫的香甜味道,讓我昏昏欲睡,已經沒了半點反抗的慾望,見這情形,女人眉頭一皺,從身後的揹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氧氣瓶來,將面罩扣到了我的臉上,過了許久,我才勉強的再次睜開了眼睛。

“你認識劉太峰?”女人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是的,我,我認識他,這句話,也是,也是他告訴我的。”我暗暗的觀察著女人的表情,積攢著力氣,雖然這句話暫時讓我活了下來,可我還是不敢確定,這個女人到底和太風流是什麼關係,一個殺了這麼多人還能笑出來的女人,無疑是可怕的,我時刻準備著,只要她露出一點想要對我下手的意思,那麼,我拼了命也要讓她一起下地獄。

“是他選中的種子嗎?”女人突然笑了笑,有些失神的低聲說道:“想不到,他真的,留下了一點東西。”

“你,你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們?”我悄悄的鬆了口氣,但依舊保持著警惕的問道。

“我叫甦醒,說起來,算是,你的朋友。”女人將我從地上扶起來,一邊拖著我往外走,一邊說道:“你應該感謝你的那位朋友,如果沒有這句話,你已經像他們一樣死了,至於原因,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如果不是知道你只不過才到這裡一個月而已,恐怕我不會留你到最後一個下手。”

“我,我沒往裡面加興奮劑的!”我心裡一凜,趕忙慌張的辯解道:“我也是被騙進來的,我真的不知道這藥能吃死人!”

“不知道,就可以作為不死的理由嗎?”這時候,甦醒已經將我拖出了那間小廠房,漆黑的夜色中,她的指尖突然多了一絲火光,那火光像流星一樣的飛射進了廠房的大門中,在這一瞬間,一股雷鳴般的巨響和沖天的烈焰同時升起,照亮了這郊外的荒原,我愕然的望著這一切,耳邊傳來了甦醒淡淡的聲音:“其實,就算是你說出了那句話,也是該死的,只不過,我欠那個人一點東西,這東西,需要你來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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