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暗暗在心下罵了句‘那般沒著沒落,沒心沒肝的男子,倒用不著自己惦念!”
有婆子進來掌燈,父女倆又說了幾句家常話,便各自散了。
連著幾日,傅驪駱都忙的腳下生風,一會子拉李嬤嬤問‘給老夫人和嬸孃預備的廂房院落清掃歸置妥當了沒有?’,一會又是問秋棠和洪嬤嬤‘清寒閣那頭軒少爺痴念書的呆樣好些了沒有?知葉新制的暖胃通氣血的薏米紅豆羹送去給軒少爺了沒有?’。
眾人看她白瓷玉釉般的小臉布了好些青黑,見她面色寡淡憔悴,心疼之際便笑著稟告‘老夫人等人的院落早已歸置妥當,那案几床榻的撫手上只一絲灰塵都看不到。’,看傅驪駱玉面舒展,秋棠又笑嘻嘻補充道:“軒少爺比先前好了很多,現下也不逼茗煙摸黑去敲人掌櫃的門了,晚間看書識字也有定時定律,知葉做的羹湯他吃著也好。”云云...
傅驪駱點頭,心下也鬆快了些。
想著明日老夫人等人入府,自己又是一陣好忙,遂打算用了午膳便啟程去侯府行診。
說起來也甚是有意思,每回去侯府過診,那上官林煙都要拉著她的手訴衷腸半天,說什麼她是善心娘娘下凡,是來保她家依兒無憂無疾的,那上官林煙一會哭一會笑,傅驪駱委實尬然的緊,便是一個上官林煙也罷,那先前幾次對自己都冷麵冷言的老太君宇文氏,現如今是隔三岔五的遣家丁僕婦送名貴禮帛來,還讓貼身的管家婆子帶話,說她有善心醫德,多虧了她,那原本僵躺著的嫡孫女眼下能舒動四肢了,碰著運氣好,還能同自己說上一二句話。
整個永定侯府都在讚自己醫術精湛,德行甚好。
心下思忖,傅驪駱便忍不住的笑了。
說起來世人皆是如此,對自己有惠的事情,她們便千謝萬謝,恨不能把人捧上天去。於自己不利的,哪怕旁人行得正端的直,也會被詆譭到陰溝裡去。
感嘆了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傅驪駱便斂了心思讓蔓蘿擺膳。
內室梢房裡的烏木圓案几上擺了滿滿一桌,傅驪駱整個人懨懨的,不知是心累還是身子疲乏,總之沒什麼胃口,遂吩咐身側的茹茗和蔓蘿一同圍著用膳,茹茗和蔓蘿雖知道自家小姐不是么三呵五拿身份壓人的主兒,但也不敢跟主子坐一桌吃飯,只像上次一樣,拿白瓷蘭花底的骨碟撿了三四樣吃食,兩婢女笑著去到外頭用去。
傅驪駱也不強求,只垂頭小口用起膳。
心裡有事兒,那素日愛吃的菜餚也味同嚼蠟,了了吃了幾口便擱了碗筷。
蔓蘿聽到裡頭有響動,忙的端茶端水的伺候她漱口淨手。茹茗不急不徐的步到百花紋卉的隔間裡,扯著嗓子問自家小姐穿哪件衣裳去侯府,傅驪駱淡然的回了句,剛一回頭,只見一道人影入了進來,嬌媚的嗓音隨之而來,“姐姐,這是要出門麼?”
古云畫碎步擺胯進來,只見她著了件淡綠纏千枝遍地的薄襟褙子,下襯八福流雲裙,上頭簪著琉璃嵌南珠的金步搖,隨著她的擺胯牽動,那步搖一晃一晃的,倒惹人的緊!
她笑容可掬的去看一臉淡漠的傅驪駱,端著一股子親暱熱乎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姐妹情深切切呢!
傅驪駱淡淡頷首,算是應了她的話兒,接過蔓蘿遞上的溼了水的絹布擦手,傅驪駱斜眼去看自顧坐在錦緞墩子上的古云畫,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往日從來不主動登門的二小姐竟也難得的出來遊逛,還是來她逸風閣,真是難得!
把擦過手的絹布擱在案頭,傅驪駱笑著坐在檀木四角軟椅上,“二妹妹今兒精神頭真是不錯,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見所言不假。”說罷淺眸一轉,傅驪駱嗔著一小節雪白的脖頸朝一臉得意的古云畫看去,“只是不知妹妹今兒來,所欲何為?”
古云畫細細的柳眉微僵,淡淡的蹙成一道彎尖,揪著衣衫處的金線花卉圖紋定了定神,方垂面訕然道:“妹妹此番前來確有一事相求於長姐....”
她說的溫吞猶豫,似有梗在喉。拿帕角拭著嘴角,古云畫轉而輕聲哭訴起來,“長姐仁心仁德,便是永定侯府三小姐的病症也要求於長姐看顧,長姐就垂憐垂憐妹妹,賜妹妹幾盒子祛疤修復的膏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