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驍揚一掌拍在案上,狹長的鳳目有些發熱,好似下一秒就要噴出火來,“他明知道你我情深意切,他還那般出言詢問到底是掬了何種心思?這,你都想不明白?”
“他人是何心思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是何心思!”撫著杯沿,傅驪駱眼眸清澈的睨向竇驍揚,撩去鬢角的碎髮,她又清聲道:“你只要同我是一個心思,又何來忌憚旁人的想法?”話畢,也不等竇驍揚反應,只笑著同打簾進來的宛清告辭,“今兒個身子不舒坦,改日再來叨擾宛清小姐,樓上雅室裡頭的卷宗,不知我能否借一兩本回去翻閱?”
宛清見坐在軟椅上的男子眼紅如急眼的兔子,猜想兩人定是起了齟齬,又見跟前絕色少女出眾的品行,宛清心下也生了好感。笑著頷首,宛清引傅驪駱上廊階,“古大小姐切莫與我這般客道!你我年歲相近,我一個人住在這僻靜的地兒也甚是孤寂,趕明兒你若是得閒,儘管過來尋我就是!說起來,我這還有好些琴藝上的事情,要請古大小姐指點一二呢!”
“我也是略懂皮毛而已。”傅驪駱梨渦淺淺的跟著她前去....
“古大小姐當真是謙虛的緊!宛清輕笑著引她往那間雅室裡頭走。
聽著二樓檀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響。
竇驍揚凝眉便站起身也上了木階....
落茗軒
巧致精妙的亭臺至於湖上,湖面波光粼粼,穿著夏衫的婢子們挽著輕紗手袖坐在船邊採蓮蓬。
小舟輕泛,倒也肆意的很!
八仙桌上各色精緻的食器中的菜品未動,墨釉瓷瓶中的美酒卻快要見了底,宇文明雍一臉的赤紅,修長的指腹晃動著掌心的六爪獸杯,恨恨道:“那竇大將軍果真是大氣性!縱著聖上的眷顧,他竟不把本王放眼裡了!”
“王兄何苦跟他一般見識!他也是急眼了所以才...”宇文濤抿了口清酒笑道。
“為何急眼?可是本王有得罪他麼?”宇文明雍應的清淡,他雙肘支在桌沿,抬指輕輕摩挲著獸紋圖騰的酒盅。
宇文濤嘴角一抽,繼而笑道:“王兄府中那般多的如花美眷就沒有一個讓你上心的?怎的偏偏對那個女子生了念想!”
這宇文濤自幼便與宇文明雍交好,加上此時此刻也無旁人在側,所以宇文濤這話便說的很是坦誠。縱是宇文明雍把心思藏的深,但宇文濤只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
“本王有絲念想還不行麼?敢情他竇大將軍真是霸道!”宇文明雍嘴角一彎,忽而仰頭悶了半盞的清酒。
本是消暑解乏的好酒,但喝著喝著,宇文明雍就頭痛似裂起來。
許是貪杯喝醉了!
日頭曬的外頭的花枝樹木都蔫了頭,夏蟲在樹梢上叫的歡暢,傅驪駱神思有些倦怠,身子也懶懶的,支身歪在馬車裡頭的大引枕上閉目養神,打著心思不去理會對坐上的俊朗男子。
竇驍揚見她氣性還未見消,便穩了心思撩簾望外。
窗外湖面水波漫漫,和風拂過來帶著絲絲溫熱,那水榭亭臺上,兩著綢衫的華服男子對坐著暢飲,輕柔的絲竹之聲襲來,卻惹的竇驍揚心中悶燥不已。
雙手抱懷,他擱了簾幔闔眼。
馬車轅子滑過燥熱的地面,發出沉悶的噪音。
“大將軍,大冢宰府到了。”槿同立在窗下稟報。
“小姐....”蔓蘿伸手扶傅驪駱下馬車,見她小臉微恙,抬手摸傅驪駱光滑的額頭,“小姐可是身子不舒坦?莫不是中了暑氣?”
竇驍揚修眉一擰,亦快步上前,“兮兒,可是身子不適?”
傅驪駱蜷了細手隨著蔓蘿望朱門行去,不曾理會竇驍揚的緊張神色。
心想,近日切不可給他好顏色瞧了,以免他一時得意忘了形。
“將軍,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吧!”一旁的槿同見自家將軍吃了癟,端的一副落寞寂寥的模樣,終是不忍心的開了口。
挺拔的身姿輕動,清越的目光跟著那抹纖姿跳躍,這樣大的氣性,真真是少見!
“走吧!”竇驍揚俯身鑽進馬車。
片刻間,便揚長而去。
“兮兒妹妹,你回來了。”沈浣碧剛從環形拱門行出來,便見傅驪駱坐在東面信手遊廊旁的石凳上發呆,打身坐在到她身側,沈浣碧又道:“妹妹這大半日去哪了?我來了好些時候了。”
見傅驪駱懵神,沈浣碧方自顧自說起來,“妹妹,你可知道那永定侯府的軒轅依下月便要出嫁了?”
“嫁誰?”傅驪駱扭頭,抬手去遮頭頂灑下的陽光。
心裡頭卻突突的。
沈浣碧見她回神,不覺抬手拉她望西邊的鵝卵石小徑上行去,嗔著舌頭道:“據聞是她舅父家的表哥...”打著海棠花團扇,沈浣碧挽緊了傅驪駱的胳膊,“我想起來了,上次在那魏國公府,那喚上官明若的,便是那軒轅依的表姐妹,想來軒轅依要嫁的便是她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