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畫苦著一張臉,單薄的身軀越發顫抖的厲害。
梅老夫人雙手交疊抱緊懷裡的暖爐,掀開青色的眼皮朝傅驪駱略去:“那依兮兒看,怎麼懲罰這畫丫頭和楊姨娘?”
傅驪駱伸手攏了攏肩頭上如瀑的髮絲,小臉微沉:“雲畫妹妹謀害嫡姐,殺害貼身女使,手段之毒辣陰險,實在令人不恥,原本打發去莊子上已經算是開恩,現如今為了父親大人和老夫人的顏面,我也只好作罷!但為了給她長個教訓,此等作惡絕不能姑息,所以兮兒以為,斷她三年的月錢並禁足二年就是。”
眾人皆抽了抽氣,面色駭然的一驚。
三年不給月錢倒也罷了反正也不會餓死,但這禁足二年,誰受得了!那不是要活活囚禁府邸麼?
梅老夫人轉動著渾濁的眼珠子,看了看面色清冷的傅驪駱,終嘆了口氣:“也罷,就按兮兒說的辦,也是該好好給她一個教訓。”
瞅了幾眼面色如土淚痕斑駁的古云畫,又望著顫巍巍縮頸的楊素琴:“楊氏雖為妾氏,但一直以來都依照夫人位份管家多年,你沒有管教好畫兒也不能姑息。”
老夫人斜眼狠厲的颳了一眼縮腦的楊素琴,沉吟了一會又道:“念在你照拂軒兒多年,獎罰參半,就罰收回你的管家之權,往後還是照舊按姨娘位份行事吧!”
楊素琴塗著蔻丹的指尖在紗袖裡攥緊,長長的指尖生生陷進了皮肉,她卷著一張煞白的臉,面有不甘的垂腰定在原地,一雙美目淬了毒液一般斜眼盯著一身清淺的素衣少女。
傅驪駱把她們娘倆的神色盡收眼底,定了定神,她淺淺一笑,流光波動間眉梢處的笑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輝:“老夫人安排的很是,想必姨娘日後定會循規蹈矩,不會越了本分。”
本分兩字的尾音拖的很長,合著她清靈婉轉的音調,聽的讓人渾身舒暢,卻也別有韻味。
佝僂著身子的楊素琴一張臉早已氣的青黑,鋒利的指尖生生被她掰斷落在掌心,恨不能一口咬牙崩碎。
二房嫡夫人梅氏正襟危坐的昂首,朝邊上臉色訕紅的妾室陳氏看了一眼,目光讚許般的朝那清麗少女看去,少女身姿娉婷纖柔,卻自成一股風流氣韻。
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又看見那少女莞爾笑道:“老夫人只收回楊姨娘的管家之權未免有些輕縱了些...”傅驪駱摸著下巴靠近一臉戾氣的楊素琴,來回徐徐踱步。
梅老夫人撫著鈍痛的額角,露出半顆晶燦燦的金牙:“那依兮兒的意思...”
她實在是有些頭痛,想不到幾年未見,那任性跋扈的小丫頭片子竟這麼的難纏,心思倒也伶俐了不少。
“楊姨娘有愧父親大人的囑託,不但沒有管好府中事宜,還教壞了雲畫妹妹。”傅驪駱驀然手袖一甩,眸光如煙霧般沉了幾分:“既然楊姨娘有負父親恩許,那往後不但位份照舊按姨娘來辦,稱呼也得改,還是照舊喊姨娘比較合適。”
梅老夫人倏的正欲張嘴,傅驪駱又卷著細白的素手坐了下來,輕咬貝齒含笑道:“那楊姨娘也罰二年月錢吧!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梅老夫人老臉似秋月般又淡了幾分,但幹樹皮般的嘴角還是扯過一絲笑意,頷首道:“就按兮兒說的辦。”
楊素琴捏著素帕的手心一抖,緊跟著一個趔趄,身姿如扶風弱柳般栽了下去....
“娘,娘”古云畫抬起紅腫的雙眸飛奔過來....
梅老夫人厭煩的瞥了一眼,又以為楊素琴是故技重施,隨便撥了幾個婆子把那楊素琴直愣愣的給抬了下去。
眾人正欲清淨喝茶,翠玉鑲珠的捲簾被撥的叮噹,李嬤嬤掀簾進來稟告:
“老夫人,大小姐,謝小姐來了。”
傅驪駱一臉狐疑的,望著軟榻上霎時喜笑顏開的梅老夫人:“謝小姐是...”
“是你姑母家的表姐呀!”梅老夫人忙的讓李嬤嬤請人進來,一邊拉過傅驪駱冰涼的素手笑道:“你這位表姐呀我也見不著幾次,這次定是聽說我回來了,所以才特意來看我的。”
傅驪駱凝眉暗暗思忖,什麼表姐這麼神秘?倒也沒聽任何人提起過,她一直以為古兮的表姐,只有長興伯爵府的沈浣碧,不成想又冒出來一位!
還沒晃過神,一抹豔麗的紅就從捲簾邊乍了出來,隨機而來的是一聲嬌喚:“外祖母安好!芊芊來遲了...”
芊芊?謝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