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復粹站起身對隆乾帝和周延儒等人躬身道:“今兒才是大年初八,就妄動刀兵,開年見血,此乃不詳,招撫之策可以細細謀劃,流寇所求無非是一頓飽飯而已,可從朝廷內帑裡分潤一些,解民之倒懸。”
王子騰一聽就急了,這尼瑪是赤裸裸的搶功啊!
這樣一來,哪還有他這個京營節度使什麼事,好處全被範復粹給得了。
正要開口,隆乾帝伸手製止道:“讓範閣老說下去。”
範復粹繼續道:“老臣以為,李自成、張獻忠等部降而復叛,是因為沒有見識到我大周天子龍威,爾等小民見識淺薄,只圖一時歡愉,未將江山社稷放在心中,正所謂民智未開,只需讓著闖榻天沐浴皇恩,感受一下皇上的恩德,此寮必定感激涕零,不敢再叛。”
隆乾帝覺得這幾句話說的很有道理,情不自禁的想要給他鼓掌,手抬起來又覺得不合適,乾咳兩聲看向眾人:“眾卿家,爾等的意見呢?”
範復粹得意洋洋,周延儒淡淡道:“範閣老有愛人之心,我是佩服之至,但要說招撫逆匪,我是有不同看法的。”
周延儒站起身,他雖然賦閒在家,但好歹也當過內閣首輔,氣勢還是有的。
“如今建奴陳兵關外,蠢蠢欲動,不知何時就要起兵再次入關,那遼東的祖大壽等人多次請求加派遼餉,如今國庫空虛,哪有餘錢來安撫叛匪?
再者有此先例,神京城外還有數萬難民,屆時揭竿而起,朝廷又如何自處?難道全都要招降?依臣所見,不如殺雞儆猴,以儆效尤,不知範閣老以為然否?”
範復粹張了張嘴,心說你小子口才了得,不愧是當過首輔之人,老頭子我只想安安穩穩退休,跟皇帝唱唱雙簧而已,你小子湊什麼熱鬧?
王子騰立刻跳出來,附和道:“範閣老乃百官之首,怎會如此優柔寡斷,這闖榻天無非疥癬之疾,我神機營大軍一到,定將這起子匪徒打的落花流水,以振我大周軍威!”
“哼,既然神機營這麼厲害,前年清軍入關達半年,深入二千里,攻佔一府、三州、五十五縣,二關;殺明總督二、守備以上將吏百餘人;俘獲人口四十六萬餘、黃金四千餘兩、白銀九十七萬餘兩。你們神機營又在哪裡?”
範復粹被搶白後臉色不快,冷冷的回道。
隆乾帝本就是個搖擺不定的性子,而且極其沒有主見和擔當,聽到殿中大臣們吵鬧,便覺得腦殼痛。
一旁的大太監王承恩見了,便高聲喝道:“諸位大人,皇上龍體欠安,今日就先商議到這裡,諸位請跪安吧。”
當日晚上,一道詔書經內閣紅批發到兵部。
兵部右侍郎陳新甲看了一眼,隨手扔到桌面上,嗤笑道:“早上還說不會出兵,現在居然又要出兵,真是朝令夕改啊!”
陳新甲是隆乾十一年,受楊嗣昌推薦,擢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宣大,協御清兵。
他可以說是楊嗣昌的門下走狗,被視為下一任兵部尚書的接班人。
陳新甲自擔任兵部右侍郎以來,便覺得聖心難測,尤其是隆乾帝此人最會推卸責任,只要出現問題,先拿辦事之人開刀!
這些年倒在隆乾帝屠刀下的,上至內閣首輔、薊遼總督,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對這個皇帝怨聲載道,因為不知道哪一天,這刀子就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隆乾帝十四年,元月初五,神機營一萬將士聚集在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