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在這裡?”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回頭一看,李九郎蹙著眉,帶著小光走了下來。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場眾人。
眾人趕緊低頭行禮。
李九郎將身形擋在呦呦跟前。不再讓她看牆上那血肉模糊的軀體。“寧小娘子先上去吧。”
呦呦是一時也不想在此處多待。幾乎是慌不擇路的轉身就跑。
李九郎看她腳步有些踉蹌。忍不住伸手一扶。只覺她細細嫩嫩的一雙小手掌心全是冷汗。知她恐怕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不由得又掃了身後諸人一眼,伸手在她手肘上一託,這邊將她帶離了地窖。
外頭已近黃昏,院子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的院子。有迴廊,有假山,有花樹,這初春時節,那花樹上還帶著幾個花苞,要開不開的樣子,頗有些意趣。
只呦呦想到腳下,便有一個如此地獄般的存在。又怎麼會有心思欣賞眼前的景象?只深深地吸了兩口冰涼的空氣。只覺得方才一切皆恍若隔世一般。
她好生生地跑來與眼前這位大人商議師傅的事情。
她說了那麼多,顯然這位大人不僅不信她,恐怕還覺得她言語欺瞞,想要嚇她說出真相。
她當真是有些託大了。剛才那兩人說什麼來著?武藏司,但也沒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事吧?
“寧娘子可要喝杯熱茶?”
“我認不得下面那些人。”
李九郎默然,他沒想到武藏司的這幫人手腳這麼快,抓到人二話不說先拷打了一番,倒讓她看到這樣一幅血淋淋的景象。“倒也無妨。”原本希望也不大,當真栽贓陷害,七八日都過去了,要跑也早就跑了。
她挺起脊背看著這個高大的年輕男人,“今日之事,小女子委實想不明白,朝廷忌憚永生教,聖上卻不是嗜殺之人。除非是惡行昭著的,謀反有了實績的,不然最多也就是個流放,甚至於只是發回原籍,交由當地的官員訓誡看管罷了。”
她將頰邊幾絲秀髮別到耳後,“可大人身份貴重,到了蘇州,卻將這些相關不相關的人緝捕到此嚴加拷打,想必不僅僅是因為清理教眾這般簡單。小女子不敢詢問大人的公事,我只想告訴大人,我師父這兩年身體日漸衰弱。幾乎足不出戶。也不再做道士的打扮了。我們去年才來到蘇州。怎麼會又牽連到了這次清理教眾。若說我師傅為了逃出牢獄,殺死這麼多人。大人其實再問問當日抓捕我師父的差役就可知道,他委實殘疾的厲害,莫說是殺人,恐怕無人照顧都要活不下去。”說著眼眶已有些微紅。
“不管大人信不信都好。我師傅這十年,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大人竟然對我師傅感興趣。我能與大人說的也只有這些了。我不知道大人疑心我什麼,我總疑心……師傅他老人家……是被人害了。”
抬起眼來看眼前的青年,“我能不能再問一問大人跟我師傅到底是有舊還是有仇?”
李瑾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呦呦心裡顫抖,也不再多問。
只聽李九郎招呼小光,“送寧娘子回去。”
呦呦只覺得身上冷汗涔涔的。幾乎是逃一樣地從院子裡跑了出去。
她當真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縱然是府衙中間出現了兇案。怎麼會武藏司的人介入如此深?剛才那個年輕的公子到如今他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哥哥說他是諦聽處的人。師父這到底是惹了多大的關係?
他們要是找到了師傅,會不會把他也扣押起來?好像剛才那樣拷打?
越想越是不寒而慄。
等回到家門口的時候,一張小臉已經是蒼白如紙,看到寧逸和王相平,方才淺淺的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