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胤伏低身軀,語氣堅定道:“孩兒初時一心執行任務,後得一凡間少年點撥,既然知曉了對錯,就不該知錯而行!”
“孩兒知道仰仗父親的緣故,即使放走了黑龍也不會受到天庭責罰,但這並不是孩兒所願,自放了那黑龍後,孩兒便決定一力承擔罪責,還望父親責罰!”
自楊胤說完後,殿內氣氛就此冷了下來,靜謐之中依稀還可聽到極遠處仙樂聲傳來。
沉默了半晌之後,向來對他嚴厲的父親,卻出乎楊胤意料沒有責罰他,反而徐徐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三千年前,為父被天庭封為東軍元帥,為父拒不受封,你可知為何?”
楊胤不知父親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但略思索後答道:“父親已被天庭封了真君,地位不在一軍元帥之下,所以拒了冊封!”
“不是這個原因!”
楊戩重新執筆,淡淡道:“真君固然尊貴,但只有名號卻無實權,而東軍元帥旗下天兵天將無數,論在天庭中的地位,比真君只高不低!”
楊胤楞住了,偷偷抬頭看了楊戩一眼,發現父親臉色平靜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冷厲:“那孩兒就不知道原因了!”
楊戩定定看了眼前少年一眼:“東軍掌管無數天兵自然權勢無雙,但這份權勢到手的同時,也是套上了一副枷鎖!”
“四方大軍乃是天庭手裡最利的劍,而這柄劍只能交給聽話的人,或者說,若想執掌這柄利劍就必須聽話,否則便是殺身之禍!”
“反倒作為有名無實的真君,只要不反叛天庭,即使閒雲野鶴甚至不聽調令,也無大礙!”
“得失之間,永遠是均衡的!”
楊胤詫異的望向自己父親,楊戩平日裡醉心修行沉默寡言,即使是與他這個兒子也甚少交談,卻不料今日楊戩破天荒說了這麼多,字裡行間也無對天庭的任何尊重!
“怎麼?為父在你眼裡難道是一個食古不化愚忠之人?”
楊戩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但又很快收回,接著道:“天庭結構臃腫天條固化的問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部將,只要你還是我楊戩兒子,尋常這些任務失利也無人敢動你,但若有一日你成了一軍統帥,你覺得天條錯了你又當如何?”
楊胤聽了楊戩這一番言語,思考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父親的意思是,孩兒終究還是不適合西軍,此時是部將還無所謂,若想再往上,到時候就容不下今日這種錯誤了!”
楊戩點了點頭,告誡道:“你要知曉,在這三界中實力才是根本,為父雖只有真君名號,但即使是一軍元帥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西軍部將只是你的一段歷練,將來你若是得了金仙道果,只要不公開反對天條,類似今日釋放黑龍都是無關緊要之事!”
“日後若還遇見類似任務,只管按自己本心去做,為父雖只是個有名無實的真君,但好歹還可護佑些你!”
楊胤目中綻出光彩,恭敬道:“孩兒知曉了,多謝父親!”
楊戩擺擺手:“退下吧!”
楊胤離開大殿不久,便見一道黑色影子自後面走了出來。
那是一條純黑色的狗,四肢細長目光攝人,它輕輕巧巧走至楊戩腳下慵懶躺倒。
偶爾張開的利齒間,黑狗喉管之中黑暗如同深淵,化不去的幽芒似乎可吞噬一切光明,在這幽芒下連殿外金烏也要黯淡幾分。
楊戩腳下黑狗聲音如同陰厲老者,對楊戩道:“主人,胤兒現在還太小,若真讓他按自己想法去做,難免會引起些禍端!”
“哮天,其實我之前一直在擔心!”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