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三十六萬五千六百四十六年正月二十一,這一天,像往常一樣,大家練完功,董七郎將所有的練武器械收拾完後,有意走在最後面,沒和大家走在一起,等大家都走遠了,他一個人從大門偷偷溜出去,沿打水那條小路漫無目的往山上走去。
也不知走了好久好遠,直到走累了,他才坐在一個石頭上。一坐下來,就忍不住想起去年的今天,正月二十一日,他的母親慘死的情景就在眼前,母親死時那一隻手,那一片衣角,還有那一個書包,倒塌的房子,門前的槐樹……
這一切的一切,恍若就在昨日,現在母親好像就在門口,做好了飯菜,等自己放學回家,叫著自己的名字……一年多了,自己現在什麼事情也做不到,想到這裡,不禁悲從中來,一個人在山上啜泣,直到哭累了,嗓子哭啞了,才停止了哭泣。
他抬頭睜眼一看,天將要黑了,再不回去,會驚動師哥、師姐們來找,站起身正準備往回走,突然發現在離他不遠一個斜坡處,有一隻小腦袋在一伸一縮,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雪雞,人家本來已經入巢了,被他的哭聲和腳步聲驚動,將腦袋伸出來看看什麼情況,沒想到正好被董七郎瞅見了。
董七郎將積雪揉搓成一小圓球,用力擲去,小圓球帶著破空之聲飛去,速度很快,沒想到雪雞的反應也快,雪球剛要擊中它的頭部,雪雞卻將頭一點,雪球剛好從它的頭頂擦著飛過。
這一下,引來了七郎的玩興,他又搓一團雪,雪球帶著內力,這一次比上一次還快的速度向雪雞擲去,雪雞這一次好像也感到大事不妙,欲展翅飛走,可不走運,剛一展翅,翅膀就被雪球打個正著,它掙扎著還想飛走,這時董七郎兩個起落,已到雪雞位置,奮力一撲一抓,雪雞倒是到手了,自己卻也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躥了下去。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掉落到一個雪坑裡。
他的右腳踩到了一條柔滑的東西,原來正好踩到了一條冬眠的蛇,他還沒來得及細看,這條蛇已經向他發起了攻擊:
蛇頭一彎,向他左手咬來,他本能將左手向後一縮,也幸好他練武練了一年多,動作比常人快多了,左手躲過了蛇的襲擊,蛇頭動作不變,突然暴長兩尺,繼續張開大口咬來,這一下雖沒咬到他的手,卻咬到了雪雞,蛇的牙齒距離他的手指不足一厘米,好險!
蛇咬到了雪雞,可能是嚐到了美味,死死咬住不放,蛇尾一下子甩過來,緊緊纏住了董七郎的雙腿,讓他一點動彈不得,並且越來越緊,他無法掙脫,明顯感到越來越吃力,不得不用右手死死從雙腿之間穿過去,用力向外頂著,否則蛇可能將他的雙腿絞斷。
蛇這時可能也發現了潛在的危險,不在死死咬住雪雞不放,而是將雪雞慢慢向外吐。
董七郎知道,蛇一旦將雪雞吐出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不被它咬到是不能的,聽師傅說過,在天山,有一種蛇,叫白頭蛇,只要咬到東西,這些東西基本上沒有生的可能。藉助雪的反光,這時他定睛一看,才看清這條蛇的模樣:
這條蛇有成人手臂粗細,一丈來長,白色的三角形腦袋,墨綠色的身體,蛇身上點綴著一些鮮紅的小斑點。這正是師傅說過的那種白頭蛇。董七郎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在情急之中,他忘記了將左手騰出來,還在死死抓住那隻雪雞,右手沒法騰開,眼看蛇的大口就要吐出雪雞了,情急之下,他張嘴一口將蛇的七寸咬住,因為用力過大,一下子將蛇頸咬穿,一股略帶腥味的液體糊滿了他的嘴巴。
他不敢鬆口,也吐不出來,乾脆就將帶有腥味的液體喝掉,本來他一整天練武,又走了半天,又哭了很久,人特別疲憊,奇怪,這幾口液體喝下去,他的精神和體力都感覺好一些了。
蛇負痛,尾巴更加用力將董七郎的雙腳纏得更緊了,七郎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彷彿要被蛇絞斷,只得右手用盡平生之力往外硬挺著,邊用鼻子連續雙呼吸,邊不自覺地大口大口吸蛇血進去,十多分鐘過去,蛇終於將尾巴鬆開了,蛇的嘴巴也鬆開了,七郎肚子也喝脹了,一下子癱軟坐在地上。
過了半個小時,七郎的體力感覺恢復了不少,他就勢坐在地上,試著運氣,感覺全身有一股氣流從丹田之處開始,慢慢透過石門、氣海、陰交、水分、中脘、巨闕、中庭、玉堂、璇璣、印堂,到達上星穴。
他感覺好很多,又再試著執行了一次,這一次,這一股氣流執行更快,也更加流暢,渾身輕鬆舒服多了,他於是掙扎著站起來,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什麼也看不見,這時說不定師傅和師兄、師姐們有多麼擔心和著急,正想怎樣才能回去。
正在這時,他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走過來,一會兒後,聽到了二師姐尖細的聲音:
“七郎,七郎,你在哪裡?”
“二師姐,七郎不可能走這麼遠吧?”七郎聽出來了,這是三師兄沈飛揚的聲音。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他喊了兩遍,可是,由於自己聲音沙啞,無論怎樣叫喊,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他趕緊將手中的雪雞用力向外扔出去,可是二師姐沒有聽到,還在呼喊:
“七郎,七郎,你在哪裡?”
手中沒有其它東西了,他只想把聲響弄大一點,好讓師姐聽到,於是,他抓住那條死蛇的上半部分,用力揮舞摔打,打了一會兒,他停下來,有人說話:
“二師姐,你聽,下面有聲響。”
“剛才沒有啊,你耳朵怕有混響。”
“不是,真的,剛才我真的聽到了一個聲音,你正在叫喊,才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