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噹啷響。世間情劫,不過三九黑瓦黃蓮鮮,糖心落地苦作言。
如今的顧初內心如同墜入冰窟,似有東西梗在喉頭有苦難言。
七月十七日,顧初驅車來了A市安若家的巷子口。這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過程麻煩了些,最終顧初還是找到了安若的住址。
到的時候,已是深夜,接近凌晨。A市的人生活節奏慢,這個點街上幾乎看不見什麼路人。
“啪”顧初點燃了一支菸,車內並沒有開燈,菸頭的火苗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
他的眼一眨不眨的望著巷子口,好似這樣就能盯出個安若來。半開著車窗,緩緩的吐出一卷卷的菸圈來,迷濛了他的視線,就像他的心在安若離開後就蒙了塵好似一潭瀕臨死絕的湖了無生機。
他的身影隱在黑暗裡,抬手播著手機。
無人接聽,有女子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您好,我是安若。我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有事請留言。”
聲斷,手指在螢幕上按了幾下,有女子呢喃的聲音響起:“顧先生,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迴圈的播放著,淺語柔和的聲音充斥在整個車廂內,最後歸於平靜。
汽車內,顧初埋頭在方向盤內,聲音哽咽,融在夜色裡淡不可聞。“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回應他的只有巷子裡的幾聲貓叫,在夜色中頗顯孤寂。
曾幾何時,他能想到如今的兩人會是這般局面。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錢源已經開門上車坐在副駕駛上。“吃點吧,你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
遞過來的是當地的特產菜乾餅,一開啟香味撲鼻。顧初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不答腔,也沒有接。
幾天沒有吃東西,他卻覺得很飽,是那種脹腹的飽。這裡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自然是她內心的修養聖地。有父母親友的照料他相信她的精神可以逐漸恢復。
有風從車窗上灌進來,顧初看著長長的街,陌生之餘卻倍感親切。曾經...他也曾幻想過大張旗鼓的把安若從這條古樸的巷子裡迎娶回家,那時的他們臉上一定是欣喜甜蜜的.....
天氣有些陰,顧初有些擔憂淡淡的開口問道:“明天會是好天氣嗎?”
齊烈埋頭啃著菜乾餅,含糊的咕噥著:“我剛查過這裡的天氣,明天不會下雨,中午的時候會出太陽。”
那就好,她是個喜歡陽光的人,雨天會影響她的心情。
......
安若晚上在家和安媽媽促膝長談,聊得也多是學校,生活,感情這類的。
大多時候安若只是垂眸溫吞吞的笑,和安媽媽淺淡的交談著。
安母看了卻是很揪心,直搖著頭:“以前的你就是這般模樣,什麼都是淡淡的。過年回家我和你爸是真的很開心,因為那時候的你開心活潑做什麼都是帶著生氣的,當時我們都覺得送你出去歷練是對的。可如今...”
安母沒有再說,只是嘆了口氣。安若抿唇,她自然知道那些沒能說出口的話究竟是什麼。
愛情好像是她賴以生存的養分,曾經的她不曾接觸也自然談不上有生氣,有了愛情澆灌的她卻是不一樣的美,逢人都帶著柔和的笑,滿眼都是沁人的溫暖。不似現在眼眸無波,沒有什麼神采,漆黑暗沉的眸帶著揮之不去的悲傷。
安若想要笑著安慰安母,嘴角勾了勾,弧度僵硬,滿含苦澀。看她這樣,安母心中大慟,伸手攬住了安若;“你要知道這就是人生六味,你經歷了甜,自然就要去嘗試下苦。上帝是公平的,它不會厚待任何一個人,自然也不會薄待你,美好的在後面。所以我的好女兒,打起精神來,未來有光,你看見了嗎?”伸手挑開她散落在額間的碎髮,言語慈愛。
安若想,未來有光嗎?為什麼她只能看到一團黑霧,怎麼樣都撥不開的濃厚的霧。現如今她內心支離破碎,身體殘敗不堪,就她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怎麼樣重新開始?她都恨不能把自己埋進塵埃裡與世隔絕...
她說:“以前總說,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現在才知道,海底撈不起,心上人不可及。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還記得他曾說過他愛她,她想他並不是愛她,只是享受著被她喜歡和惦記,所謂愛不過是假象,是怕突然失去被愛慕的那種虛榮,就像極了狗跑遠之後主人會跟在身後喊他的名字一樣。
......
第二天果然是個好天氣,陽光高照卻不覺得悶熱。安父已經去上班,安若和安母準備來個大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