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發出了下意識的呻吟,眼瞳的焦點逐漸匯聚在自己的頭頂,段青仔細地辨認了一番,然後才在腦海中出現了“天花板”這樣的詞彙。手上稍微用了一下力,他略微地確認了一下對身體的控制,接著慢慢地爬起,左右辨認了一番,然後才有點確定,自己似乎沒有死回塔尼亞城。
“這裡……好像是要塞啊。”
四周乾淨而又整潔的床鋪,散落著一些屬於公國的制式服裝,以及某些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白色被單和床罩,昏黃的光線從他的一側照射進了這個房間,給這個地方帶來光亮的同時,也將段青的側坐的身影拉得很長。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這個地方究竟是哪裡——昨天與七彩靈光商量完任務的事情之後,他就被對方領著來到了這裡,似乎是借用了法爾斯要塞的某個傷員搶救室用來休息了一晚。沒想到這樣的地方,居然能夠被系統記錄下來,成為了他在自由世界中第一次死亡之後的重生點。
“或許是因為這裡沒人吧。”
回想起在綠石村的時候見到過的那個如同公共醫所的臨時醫院的模樣,段青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從床上跳了下來。他沒有急著走出這間屋子,而是第一時間開啟了系統選單,然後上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
令人欣慰的是,那把巨大的長刀,現在依然掛在他的背上。
“呼……聯盟萬歲。”
吐出了一口長氣,段青有些輕鬆地笑了笑——那伴隨著自己一段時間的重傷身體以及難以忍受的劇痛,也隨著這一次的死亡而變成了過眼雲煙,而系統給自己標註的各種異常狀態好像也已經全部恢復了。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臂,確認自己的人物屬性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狀態之後,才推開了眼前的門,走出了這個房間。
“不過,這樣的經歷……還是越少越好啊。”
或許是由於正處於傍晚的關係,要塞中的人並不是很多,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都是如此。透過要塞的城牆,段青也沒有聽到以往來自要塞門外的,屬於玩家的熱鬧叫喊聲,而直到他走出這個地方,從他身邊經過的要塞衛兵,用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看來大家都很忙……”
無奈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段青來到了要塞中央的露天廣場上。一些一大早就出去冒險,完成戰場副本的玩家,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從要塞的西側趕了回來,有的隊伍中的每個成員都是滿臉的微笑,有的則是低沉著腦袋,大概是因為任務失敗了的樣子。其中的一些互相認識的傢伙,也各自勾肩搭背地互相聊了起來,然後三兩成群地走到那座還在臨時搭建的酒館的內部去搶位置,或者就地在廣場附近的涼棚上坐下,胡天胡地地吹著自己剛剛的冒險經歷。那個被七彩靈光稱之為軍需官的NPC,周圍的玩家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想必是某些完成了任務的傢伙,已經可以找那個人索取屬於自己的獎勵了。
不過這些東西都不是段青所關心的內容。他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然後徑直朝著西邊的要塞大門走了過去。
昏黃的視野中,夕陽逐漸隱藏到了段青所看著的大門的後方,同時將這個大門的陰影罩在了他的頭上,他扶著自己腰間的那柄短劍的劍柄,慢慢地靠到了那個被稱作斯蘭柯的那個隊長所把守的小門處,同時來回地檢視著進出的那些人,希望能夠發現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或許是因為到了時辰的緣故,那個進出玩家不斷的小門正處於一直開啟的狀態,而熙熙攘攘的路人所發出的聲音中,最大的就是那來自門外的那個隊長所發出的話音。
“你們!不要在這裡逗留,快走快走……”
“那邊那幾個!別以為我不認識你們,到底要不要進來?你們這些冒險者,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噢,親愛的七海霸主隊長,你們終於回來了。怎麼樣,今天的任務是不是還是一如既往地失敗了啊?”
“一,二,三……怎麼少了一個人?是不是又死了一個?”
皺了皺自己的眉頭,段青的注意力被這些話稍微地吸引了一下,他看向那個小門的對面,守在另一側的那幾個公國衛兵中間的那個軍裝不整的身影,暗地裡搖了搖頭——這個名叫斯蘭柯·費里斯的傢伙,似乎對冒險者的成見很大,並且從段青等待在這裡的時候聽到的話來看,這個傢伙也從來不掩飾自己對玩家的厭惡,字裡行間都將自己的嘲諷之情表露得淋漓盡致。除了少數的幾個似乎與斯蘭柯有點交情的玩家,能夠在進門的時候與他打個招呼以外,其餘的那些原本很高興的冒險者們,都揮舞著雙腿從那個小門快速的經過,彷彿是躲著什麼東西一樣,許多原本就沒有闖關成功的玩家,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黑了些,讓將這一幕幕看在眼裡的段青在心中大搖其頭,心想若是哪一天帝國真的打過來,玩家們若是記起了仇,那就真的是自己做的孽了。
就算你再怎麼記恨冒險者,他們也是一群正在幫助公國的人啊。
思索間,前方的對話內容卻是繼續進行了下去:“那個,我們其中的一名隊友為了掩護我們……”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又死了一個是吧?你們這些冒險者啊,沒什麼本事還就願意上戰場,最後連跑都跑不回來,要是換了我計程車兵們,早就全都保全下來了……”
你們公國計程車兵,是不是都很會逃跑啊……
周圍的玩家眉頭都是一皺,心中暗自地唾罵了一陣,然後又各自離開了。不過這不是段青心中所想的內容,他甚至還露出了微笑,因為那個回答的聲音,對他來說還是比較熟悉的。
“那個……我們帶回來了一個傷員。”
斯蘭柯隊長的碎碎念中,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他自稱是從扎拉哈城逃出來的難民,受了很重的傷……”
“什麼!”
話音未落,小門對面的斯蘭柯隊長突然大叫了起來:“公國的難民?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們,快!把他送到萊娜那裡去救治!”
七手八腳的嘈雜聲中,那個隊長的叫嚷聲依舊沒有停止:“你們這些冒險者是怎麼搞的,連一個難民的安全都保護不好?你們平時吹噓的本事都到哪裡去了?要是讓那些議員們知道了,把指責往議會上一遞,我們又要倒大黴你們知道嗎……”
“喂,你不要太過分啊。”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我們也是拼了命才把人送回來的,連隊友都搭上了一個……”
“那又怎麼樣,你們的命有這些人的命值錢嗎?”
此話一出,在場的玩家齊齊地看向了那個隊長的方向,眼中也露出了某種不友好的感覺。幾個正在抬著傷員的公國士兵被這些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但那個隊長卻是毫無所覺:“看什麼看?冒險者就是冒險者!你們當了冒險者,就要有這樣的覺悟……”
“青山大哥!”
某個少女的呼聲突然打斷了這段話,迴響在小門內外的空氣中。
在一眾玩家與NPC的驚訝目光之下,一個紅髮的少女突然穿過了小門的門檻,然後衝到了某個微笑著站在門邊的玩家面前。她眼中帶淚的看了對方一陣,然後嘴角一癟,“哇”地一下撲到了那個男子的懷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