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失了神智的紂羅,便說是走火入魔也不為過了,可即便沈似真分毫不顧及紂羅的身份,全力出手,也依然招招敗退。
“她那周身的氣息...是她自身霧化了的血液?以此來讓傀儡絲操控她自己?”看著一地橫屍的狼藉,邱款款有些擔憂,“可她現在這樣六親不認的亂打亂殺,沈似真打不過她,會被她打死的。”
“神蠶若無血液供養,便會很快滯陷假死之態,”月諶衣緊緊握住手裡的骨笛,用了好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給她放血,讓她停下來。”
“不可!”邱款款出言相阻,心說你不能因為有金烏聖蠱撐著,就不管不顧的胡來啊!體內失血她是會停下來,可那是停下來嗎?那是瀕死前的不省人事啊!金烏聖蠱也確實有生血的功效,可那終究不是她自身的血液,會不會與之相斥還不一定呢!
等等,除非....
“我會給紂羅續血的,用我的血。”
沒錯,除非是用月諶衣的血,兄妹二人的血所繫一脈,自然不會有什麼不測。
邱款款拿出一把匕首,快速朝紂羅的方向衝了過去,並大聲喝道:“月師兄,她招招上乘,我身法不及,替我御蠱拖住她!”
為儘快了結此役,邱款款握緊匕首,死死盯住了她的喉頸...
——
子時晨夜,九疑天宗的凌牢之下有一冰室,一磚一瓦皆封凍在冰層之中,冰室的中心,無數冰塊堆積在一塊厚大的冰磚周圍,這冰磚長約七尺,足有量尺之厚。
冰磚裡封凍著一輕齡女子,這女子長著一張和紂羅一般無二的臉,這女子便是三年前身死的阿矜,那個讓邱鴆言此生最愛的女子。
此時邱鴆言正靠坐在冰磚上,不顧自己滿身未愈的傷痕,雙目含情的看著冰磚裡的女子。
“阿矜...”他喚道,語氣裡摻著七分哀婉,“我的阿矜....”
“阿矜,你知道嗎?我此去江南,遇見了一個人,她的臉很像你,可性子卻不如你靈婉,她是蒼冥裡的聖女,也是天醫閣流落在外的千金。”
“她還有個弟弟,耳可聽八方,醫術也很厲害,她的弟弟告訴我,她體內有一隻續命的奇蠱,我知道,那必然是我要找的聖蠱,從前一直以為只是傳說,誰料竟真的存在。”
“她弟弟還說,那聖蠱已與她心脈相融,因此在她體內,找不到這蠱的蹤跡,所以若要取蠱,便只能取心。”
“屆時,我會剜了她的心,替你種下,你再以她的身份,蒼冥裡聖女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嫁入天宗,嫁作我的愛妻。”
“阿矜,我知道這裡很冷,很冷,你再等等我,再給我些時日,我便帶著那聖女的屍首來見你,將她的心換給你。”
“阿矜,我的阿矜,不論生死,你只能是我邱鴆言的妻子。”
——
次日清晨,邱鴆言才從凌牢裡出來,過風則跪在凌牢外等著請罪。
見邱鴆言出來,過風立刻請罪:“過風辦事不力,還請宗主降罪。”
“此事無罪,你起來吧。”邱鴆言當然知道他說的是月諶衣還活著一事,可昨日若不是有月諶衣在,及時阻下了紂羅,還不知道九疑天宗要死多少人。
“宗主,那屬下還要再動手嗎?”過風站起了身,“容屬下斗膽一問,宗主是不是不願與蒼冥裡結親?否則少冥主為何非死不可?可宗主說過,往後要讓阿矜姑娘以聖女的身份嫁入天宗,如此,不還是和蒼冥裡結了姻親嗎?”
“月諶衣將來會繼任蒼冥裡冥主,論門當戶對這一點,自然是無可非議,可是......”邱鴆言欲言又止,腦海裡浮現出多年前的一幕。
“宗主有何顧慮?莫不是擔心少冥主薄待了二小姐?”月諶衣對邱款款的情意,一言一行皆可見證,過風實在不明白宗主為何要取那少冥主的性命。
“過風,你還記得我母親是因何而死嗎?”邱鴆言回想著那日的情景,“我與阿矜的事,被母親知曉,母親告訴我,身在江湖絕不可有兒女私情,我不認同母親的話,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反駁了母親,母親為了讓我斷情絕愛,竟然要給我種下煞情蠱。”
“母親說,那煞情蠱煉自蒼冥裡的右護法之手,乃世間最毒最絕情之蠱,種下此蠱,便不得再生情愛,否則就會日日夜夜,在動情的每一時每一刻,遭受千針刺骨,萬蟻食心般的折磨。”
“母親終其一生,都痴戀著蒼冥裡冥主,可冥主卻不愛她,也絲毫不為她多年的情意所動容,因此才會給她種下此種惡蠱,來讓母親放棄對他的情感。”
“當晚,母親騙我喝下了束骨軟筋散,待我身心無力後,便要給我種蠱,可卻被款款撞破,款款不滿母親總是苛待於我,便出言頂撞了母親,母親盛怒之下,便打暈了款款,將煞情蠱種在了她的體內,事後為了讓款款不會記恨於她,更是消去了款款那晚的記憶。”
邱鴆言絮絮著當晚之事,他深知,若那晚不是款款的介入,那隻蠱就會種在自己身上,而後自己便會日夜受著萬般的痛苦。
便是因為如此,邱款款此生都不能擁有心意相交之人,所以邱鴆言才想在任何地方都對她加以補償,給予無限極的寵溺,以此來償還款款為他被種下煞情蠱的罪難。
原本以為款款只是出於好玩的心理,才會接近月諶衣,可卻眼見她對月諶衣態度一而再的改變,身為兄長的他,還怎麼坐得住?
“可那煞情蠱既是出自右護法之手,必然也能由右護法相解,宗主不如去找右護法試試,少冥主是右護法是徒弟,此事若成,絕無弊處啊!”
“可你也聽到了,右護法已經失蹤很多年了,那位蜀川郡主說有右護法的訊息,誰知道是真是假,”邱鴆言嘆了聲氣,“莫非只能賭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