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汴梁城,御駕的隊伍就撤了,李龜年也領著樂工們返回汴梁城,在城中“義演”籌集軍費。
那些護衛御駕的禁軍士卒,紛紛脫下自己身上好看卻不實用的紙甲,換上制式鎧甲歸隊,騎著馬在數十里地以外開路偵查。方重勇也領著一幫親信去中軍了。
一時間,剛才還風光無限的李琦,現在身邊就只有霍仙鳴和幾個負責他飲食起居的宦官而已,最多把負責基本安全的那十多個禁軍侍衛也算上。
也不過是二三十人而已,和在汴梁城內前簇後擁的盛大排場完全不能比!
李琦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傀儡,終究還是傀儡。排場和實權,是跟所盡義務相對應的。
李琦不負責實際事務,所以他的排場,就是表演性質的,是為了演給汴州百姓看的!
他與其說是天子,還不如說是個戲子。
無奈之下,李琦只好讓宦官拿出箱子裡裝的那些“話本”“傳奇”,一個人坐在馬車裡看書,連話都懶得說了。
潼關以東,是汴州朝廷的實控區域,土改政策正常推進,曾經的盜匪都紛紛放下手中的刀,迴歸原本的家園。
汴州軍一路向西,整個過程十分順利。幾天之後,隊伍途經洛陽,新安,來到澠池。
這裡,曾經是秦昭王和趙惠文王會盟的地方。
古澠池城應該在澠池之東北,秦王與趙王會盟於澠池之西,澠水以北的黃土臺上,這裡確實是一個遊山玩水的好去處,秦王是會選好地方的。
如今澠池城早已不在,但澠池依舊如故。澠通黽,其實是蟾蜍的幼蟲,即蝌蚪。澠池就是澠水之首,而澠水如蝌蚪之尾。
趁著大軍屯紮澠池之際,方重勇帶著隨軍的親信幕僚們,登上當年秦趙會盟的高臺。放眼望去,澠池與澠水盡收眼底。
“官家,此地依山傍水可謂是小形勝之地,當年秦昭王選此地會盟,訛詐趙國之心可謂是不加掩飾了。”
李筌笑著解釋道。
只聽說過“形勝”,沒聽誰在前面加個“小”字的,方重勇好奇問道:“這小字從何說起?”
“官家,名山大川趙惠文王看不到,但是他看得到眼前這小形勝之地,也就感受得到,秦國在地理上對趙國有絕對優勢。
所謂小嘛,也就那樣咯。”
李筌指了指澠池,笑而不語。
所謂“小”嘛,就是看看就行了,感受一下山河壯麗。實際上一點鳥用都沒有,澠池既擋不住秦軍,也擋不住趙軍。
如同一個縮小版的險阻關隘。
澠水要是有黃河的寬度和流量,澠池這裡保證氣壯山河!那就是“真形勝”了!
方重勇瞬間想到了前世房地產的售房沙盤,那隻能說懂的都懂。
澠池附近有一塊巨石,還人為的修建了幾面石牆,不少騷人墨客在此題詩。
“邑帶洛陽道,年年應此行。當時匹馬客,今日縣人迎。
暮雨投關郡,春風別帝城。東西殊不遠,朝夕待佳聲。”
方重勇看到上面字跡仍在的一首詩,名叫《送澠池崔主簿》,居然是韋應物寫的馬屁詩!
而且詩文看起來應該是寫了沒多久的,字跡還很清晰。旁邊還有不少詩文字跡斑駁,很多已經殘破不可辨識了。
韋應物這廝,居然已經混到汴州朝廷裡面了,而且還在洛陽做官,他這個官家卻不知道!
一時間方重勇感覺關中天龍人的底蘊,當真是深不可測。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管理的地盤越大,就越是依賴手下人。
不管是什麼朝廷,只要它還需要官員治理地方,只要它需要人才,那麼這些人裡頭,必定有關中天龍人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