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通典》七記載,開元間大唐交通道路是:“東至宋、汴,西至岐州……南至……北至……西至蜀川(四川)、涼府(甘肅武威),皆有店肆以供商旅,遠適數千裡,不持寸刃。”
由長安向西北,經原州而抵涼州的交通大道,是唐代最重要的一條驛道。這條路是從長安到涇州,再從涇州至平涼,過隴山關達原州,越木峽關到會州,折向西北至會寧關,由會寧津過黃河,再經烏蘭關而至涼州。
路線開發得非常成熟,自漢代以來便被開發出來,其間偶有變更,最終在唐代被固定下來。旅途大體上安全,沿途都有官府開辦的驛站以及民間開辦的“鋪”以供來往人員補給。
他們一行人就阿段一個護衛,看上去確實寒酸了點。崔乾佑已經跟著王忠嗣一起去河西赤水軍了,因此不跟方重勇他們在一起。
一行人進入馬嵬驛,驛卒一聽說方重勇的官職,連忙熱情接待。他們這些人,都是見慣了大人物的。
如果一個人有很大的實權官職,又帶著很高的虛職,那麼毫無疑問,這種人都是朝廷的高官,隨行人員往往多達數十人甚至上百人。面對這種貴人,驛卒當然要跪舔!
而當一個人只有很高的虛職,卻沒有什麼實際職務的時候,就得當心點了,很容易被打眼。
一般來說,這樣的人,都是身份尊貴。他們沒有實際職務,只是因為朝廷沒有適合他們的差事而已,往往身邊的隨行人員也很少。
中唐以後,唐朝中樞派遣地方官員的時候,就曾經不止一次出現過“實職不夠,虛職來湊”的情況,足以見得虛職也不是完全是“虛”的。
怠慢了這種“高虛職”的人,將來人家報復起來,整一個驛卒真就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這馬嵬驛,可以題詩麼?”
方重勇好奇問道。
“瞧您說的,當年金城公主遠嫁吐蕃時,張說張相公就在馬嵬驛留詩一首,那,牆上掛著的便是。”
驛卒指著驛站大堂的木牆上掛著的一大堆木板,放在最顯眼位置的,就是前任宰相張說的詩。
詩是大唐的文化產品,凡是有頭有臉的地方,都以留一面牆掛詩為榮。唐代詩人們,也是爭相在這種“題詩牆”上留下自己的墨寶。
“青海和親日,潢星出降時。戎王子婿寵,漢國舅家慈。
春野開離宴,雲天起別詞。空彈馬上曲,詎減鳳樓思。”
“郎君,感覺這個詩還不如你寫的呢。”
方來鵲不屑說道。
驛卒只當自己沒聽到這句話,事實上,就他所知的,就已經不止一個人對這首詩看不慣了。
但別人看不慣是一回事,前宰相的詩卻不是他這個驛卒可以點評的。
“拿筆來。”
方重勇對驛卒說道,很快,對方便拿來了一塊木板還有毛筆過來。
“玉顏雖掩馬嵬塵,冤氣和煙鎖渭津。蟬鬢不隨鑾駕去,至今空感往來人。”
落款“無名氏”。
四句寫完,方重勇將其遞給驛卒說道:“掛起來吧。”
“誒,好,好。”
驛卒心裡古怪,長安的文化人多,來往之間,驛站的驛卒沒點文化肯定也伺候不好這些要求多又矯情的文人。只是這首詩……他看不懂啊!
驛卒走後,方來鵲湊過來疑惑問道:“郎君,我沒看懂呢。”
“沒看懂就對了。”
方重勇嘆了口氣,誰又能想到,十幾年後,安祿山幽州起兵,一舉攻克長安,李隆基倉皇逃亡蜀地,並在馬嵬驛賜死楊玉環呢!
令人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