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叔清謙遜的說道,拱手行了一禮。
“行吧,我每日上值半天,午後即回。你每日午後來宣平坊練字,每日不輟,可以做到麼?”
賀知章看著方重勇詢問道。
“一切謹遵老師教誨。”
方重勇大大方方的叩首一拜。
“哈哈,那明日開始吧,今日我要飲酒了,二位請回。”
賀知章哈哈一笑,右手一抬,示意鄭叔清與方重勇二人離開。像他這樣乾淨利落趕客人走的情況,方重勇是第一次見到。
鄭叔清是老官僚了,從袖口裡掏出一份禮單,小心翼翼的遞給賀知章,隨即插手行禮告退。
“這……”
賀知章看到禮單,面露驚訝之色,隨即微微點頭,將其揣入袖口,什麼也沒多說。
這個所謂的“拜師儀式”,沒有感激涕零,沒有互相欣賞,更是沒有謙恭孝悌。
怎麼看怎麼像一場交易。
回方家宅院,來到書房,方重勇便等著鄭叔清解釋這一切。
“我知道你聰慧,遠超常人。但你現在最缺的並不是學識,而是名望。若是永遠在伱父名聲的籠罩下,你就永遠只是方節帥之子罷了。
而有了賀學士徒弟的身份,則方便你將來與各色人群相處,擺脫掉身上紈絝子弟的印記。”
鄭叔清語重心長的說道。
李林甫為什麼不被士人們所接納?難道僅僅是因為李林甫想獨霸朝堂麼?
其實並不完全是。
因為在李林甫還沒當上大官的時候,士人們就不喜歡他。比如源乾曜就說李林甫“郎官須有素行才望高者,哥奴豈是郎官耶?”,那時候李林甫的官職可是不值一提的。
李林甫不是文人圈子裡面的人,所以就必然會遭到那些人的排斥。方重勇如果是賀知章的徒弟,只要沒有明顯的“不學無術”,那麼未來他辦事的時候,就不會遭遇到士人集團的天然抵制。
這是好處,那壞處是什麼呢?鄭叔清沒有說,方重勇也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請一個大佬站臺,扯一面虎旗為自己壯聲勢,那麼等方重勇十四歲的時候,就必須去國子監,又或者去崇文館讀書,到時候再靠“同窗關係”發展人脈。
這起步就晚了很多。
要不就會淪落到跟李林甫之流一樣身份背景。
方重勇微微點頭,心裡有些感動。之前鄭叔清要送什麼“雙胞胎姐妹花”之類的東西,那不過是把他方某人當做同級別的官僚在進行利益交換。
而現在他牽線請賀知章做自己的老師,則是典型的貼心關懷了。
這一手,確實對得起方重勇前前後後為鄭叔清出謀劃策。
“呃,賀學士名滿長安,鄭侍郎是如何讓他同意教我學問呢?”
方重勇疑惑問道。
“聖人賞賜的一百匹唐錦,我送了賀學士……八十匹。”
鄭叔清慢悠悠的說道。
“這樣的狂士也愛財?我還以為他們都不食人間煙火呢。”
方重勇一愣說道,有些無法理解。
賀知章的小日子可是過得舒服得很,每天去宮城的衙門也是摸魚,上半天班就回來休息,除了喝酒就是玩樂。這樣瀟灑快活的日子,乃是鄭叔清之輩無法去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