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載將信揣入懷裡貼身放好,對方重勇叉手行了一禮,心中並無緊張之感。
都是些輕車熟路,又非常重要的活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幹。元載回想了一下,發現他之前已經遊說過許多丘八了。
然而,元載這個人就好像是個烏鴉一般,但凡被他遊說過的人,多半都沒什麼好下場。
比如安守忠、李歸仁、史思明、李懷光等等,都被他遊說過,都是下場悽慘。就連有過一面之緣的韓遊瑰,也差點在上源驛被噶了。
想到這裡,元載不由得感覺後背一陣陰風吹過,似乎某些陰魂正滿臉怨毒,看著他的背影,默默詛咒著。
元載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卻發現身後只是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畫著老虎的屏風,老虎上方的枝頭,有一隻麻雀在嘰嘰喳喳。
他們這些親信每次來這裡開會,都會看到這面屏風,平日裡壓根不會多看一眼。今日再看,元載總覺得屏風後面躲著人在偷聽,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嗯?這屏風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方重勇看到元載的詭異動作,一臉疑惑問道。
他發現元載的目光一直盯著身後的屏風,於是走過去將屏風摺疊起來放在牆角。左看右看也沒覺得有什麼怪異的。
“回官家,並無不妥,下官今日便啟程去洪州豫章。”
元載沒有推辭,更沒有說出心中的細碎想法。
“嗯,此去洪州……”
方重勇頓了頓,似有難言之隱,不過最後還是叮囑道:“事若不諧,便直接返回汴州,本官不會治罪的。魯炅與顏真卿有舊,二人頗有私交,不一定會聽得進你遊說。”
“請官家放心!元某勢必不辱使命!”
元載一臉激動請戰,完全沒把方重勇的話聽進去,他以為這只是傳統的激將法。
元載走出府衙後,根本沒有回家,他直接叫上隨從,出城來到渡口,上了一艘南下的官船。
……
洪州豫章,州府衙門。
一身戎裝,從鄱陽湖水寨匆匆返回的魯炅,看著面前緋色官袍的於頎,還有一個壓根不認識的武將,一時間心中七上八下的。
“魯將軍,聖旨在此,請即刻返回襄陽,屯紮樊城,擔任山南東道節度使。至於江南西道節度使,由本官接替。”
於頎面色平靜的將手中聖旨遞給了魯炅。
山南東道,是荊襄朝廷的“基本盤”,按理說,擔任這個地方的節度使,位高權重,是升官而非貶官。
但很多事情,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能一概而論。
山南東道節度使,駐地是襄陽和樊城(這兩個地方在軍事上可以算是一座城),李璬早上發聖旨,中午魯炅就能接到。
換言之,他雖然還是節度使,但一舉一動,都在天子和朝廷的監視之下,幹什麼都不自由,遠不如現在待在豫章來得痛快。
可是,這並非是貶官的命令,更不是就地免職。魯炅發現自己居然沒法拒絕這樣的調令!
“末將感謝聖恩,然而大戰在即,臨陣換將,恐怕不利於國家啊。”
魯炅面色為難說道。
於頎當了十多年的官,政務非常熟悉,自然不會硬頂。
他微笑說道:
“本官其實也不想來洪州,更不想頂替魯將軍。